額頭延伸至眼角,有一塊醜陋的疤痕。
車顧萊捂著自己的額頭,不敢接受地看著自己的臉。
好醜。
怎麼這麼醜。
車顧萊眼神驚恐地睜著,恐慌地捂著自己的眼睛,似乎不想看鏡子裡自己的臉。
她的喉嚨裡發出痛苦而壓抑地咔咔聲,像是絕望的幼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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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顧萊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期間白虞從國外趕回來看她,對她的慘狀嘖嘖稱奇,車顧萊懶得理他,她最想要來的人沒有來。
車顧萊最後不想躺了,讓小許幫她出院。
出院之後,車顧萊舉辦了記者會,宣告自己將讓出cg娛樂ceo的位置,交於白虞,自己退居,以後只拿分紅。
她的臉毀了,腿也瘸了,也沒有精力再整治公司,她累了。
小許已經成了獨當一面的主管了,不過她經常還是會去車顧萊的家看看她。
車顧萊開了一個甜點店,但是她不常去店裡,她已經不喜歡出門了,只要出門,自己的臉就是大眾議論的視線。
她喜歡安居在家裡,學做著申似錦以前給她做的甜點,她還種了很多花,白山茶,白桔梗,還有很多很多的扶桑花。
她總是咳嗽,可能那場火災的原因,有時候會很難呼吸,不過問題不大,畢竟她還活著。
她一個星期裡最期待的日子就是星期日,這個時候她可以見到申似錦。
一個星期裡,兩個人只有這天會見面。
比起一生都老死不相往來,這種對車顧萊來說,已經算是很好很好的一件事了。
她不敢再奢求其他了。
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毀了容的瘸子,就算申似錦想和她在一起,車顧萊也沒有臉面和她在一起了。
這樣就很好了。
今天她帶著口罩帽子,瘸著腿出門了。
她和申似錦今天約好去看蝴蝶展覽會,申似錦早早站在約定的地方等她了。
“來了。”申似錦放下手機。
“嗯。”車顧萊一瘸一拐地朝她走去,“等很久了嗎?”
“沒有。”申似錦將買來的兩杯果茶遞給她,“給你一杯。”
車顧萊接過“謝謝。”
死亡是一件很神奇的過濾器,好像任何隔閡在經歷了死亡以後,被死亡一濾,篩出來的是鬆鬆散散的溫情,濾出了那些曾經面目醜陋的惡,倒出來的是恍若隔世的舊情。
申似錦因為車顧萊死過一回,車顧萊也為了申似錦死過一回。
在死亡面前,太多的東西都已經不重要了。
那場火災將車顧萊的別墅燒的差不多了,包括申似錦曾經送給車顧萊的東西。
好像關於過去的,什麼都沒有了。
申似錦覺得她現在過的很快樂,身邊有朋友,有學生,星期日車顧萊也會陪著自己,車顧萊不再是過去的強勢,她對自己很好,也很理解自己,不會再為難她,現在的她就像個冷淡的大姐姐一樣。
她不孤獨。
她和車顧萊從來不提過去的事,也不提愛情,她們就像是一對普通的朋友,沒有恨,也沒有愛情,她們平靜地享受這種關系。
兩人都藏起了對彼此複雜的情緒。
申似錦走的很慢,為了讓車顧萊輕松一點,她的腿比之前更不好了,走幾步就要休息一下。
車顧萊覺得挺抱歉的,她覺得自己有點累贅。
“沒關系。”申似錦溫聲,“我慢慢等你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