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笑作一團。
同時間,身後不過幾米的位置,杜荊竹冷汗直冒,他拉過前方的男子,捏尖嗓子問:“現在……還能報備嗎?”
“你是第一次來嗎?除非提前通知,否則不能退場,要像你這樣都因為怕死而臨陣脫逃,我們這鬥獸場還開不開了?”男子翻了個白眼,杜荊竹悻悻走開。
一股氣流卻穿過密道,朝杜荊竹的身後吹來,兩個士兵按著杜荊竹的肩膀,讓他轉過身來:“奉祝府命令,徹查鬥獸場裡的人,如有違抗,格殺勿論。”
少年的眼神落在杜荊竹身上,杜荊竹戴了個面具,衣著也是女子打扮,省去身高來看,倒真像個身量苗條的女子。
杜荊竹的一雙眼睛透過面具露出來,被兩個士兵強行一拉,透出點欲說還休淚眼盈盈的委屈意味,幾個男子皆是心念一動。
兩個士兵正要掀去杜荊竹的面具,一隻手攔在杜荊竹面前,兩掌將士兵打退,一個士兵的獠牙都被打斷了半根,疼得呲牙咧嘴。
鐘離訣擋在杜荊竹的面前:“一幫沒眼見的玩意兒,沒看見人家是個姑娘嗎?你們要找的分明是個男子!”
杜荊竹:呼——
剎時間杜荊竹就想抱拳對鐘離訣致謝:感謝兄臺搭救!
0.002秒後他迅速放棄,眼中擠出兩滴淚水,偽造出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
這幅樣子落在尋常人眼中或許還信他是個弱女子,落在參賽的幾人眼中卻變了意味:能來參與鬥獸大賽的人,不說是強者,至少也是常人中的佼佼者,故意作出這副扭捏的姿態來,很難不讓人膈應。
拜託,你可是來打怪獸的啊!
鐘離訣渾然未覺,還道是自己仗義勇為護了個美女,正暗自沾沾自喜,借機拂了一把女子盈滿香氣的袖子,卻瞧見那個女子懷中的小狼,分明瞪了他一眼,呲出尖牙來。
兩個士兵拍拍屁股站了起來,也不敢反駁鐘離訣,但又咽不下胸中塊壘,一眼看到杜荊竹懷中抱著的小狼,便決心拿它開刀:
“你這懷中的狼崽,可是沒有辦法上場啊,這是要違規的,可不是我們針對你。”
士兵瞥了一眼鐘離訣,鐘離訣脾氣沒有再發作,斜睨著他懷中的小狼,一副默然的樣子,士兵心裡有了底,說話聲音也更響亮:“交出小狼,才能上場比賽,否則姑娘就跟著我們往外面去一趟吧,該檢查的還要再檢查一遍。”
“您既然要戴面具比賽,我們自是不管,但除此之外,場上除了劍,一應法器皆不許帶,姑娘有什麼東西趁早交了出來,我們還要安排搜身的。”
杜荊竹抱著祝慕,嘆了口氣,揉了一把祝慕的頭,同時,絲竹聲亂響起,隔絕了其他聲音,杜荊竹貼近小狼的耳朵,似在親暱安慰:“你先出去,你的長命鎖我給你帶來了。”
杜荊竹從懷中掏出長命鎖,又從手腕上解下那根紫色的發帶,這發帶太過顯眼,這些天他總是綁在手上,他將發帶繞了兩折,穿過長命鎖,戴在小狼的脖子上。
“別亂跑,我會去找你,如果……如果我沒有去找你,你就當我去天上當神仙了吧。”
一個士兵指著杜荊竹:“肯定還有東西沒交出來!”
你踏馬警犬轉世啊!
杜荊竹內心瘋狂吶喊,從懷中掏出了瓷瓶,在眾目睽睽的視線下,將瓷瓶瓶口用發帶繞上繫好,一同掛在祝慕脖間。
杜荊竹閉上眼睛,無聲垂淚,內心一首歌曲在迴圈播放: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呆呆地站在鬥獸場前……笨拙繫上紫色發帶的結……
“竹哥哥……你不要大貴了嗎?”
“沒有不要你……”杜荊竹有氣無力:“沒有選擇的選擇……大貴,人總要分離的,要是我死在這裡,找藥就要靠你自己了……若我的身份被認出,你一定要拼命地跑,拼命地找藥,這樣才能來救我,知道嗎?”
“知道了……”
杜荊竹將三味藥材唸了又念,但在外界看來卻是杜荊竹淚水漣漣地深情注視著小狼,看得鐘離訣都有些毛骨悚然。
直到士兵終於無法忍受這尷尬的沉默,將祝慕搶過去,兩個士兵朝密道外走去。
小狼拼命掙紮著探出半邊肩膀,毛茸茸的狼頭扭過來看著杜荊竹,狼眼裡泛著一層光亮的淚光。
杜荊竹戴著面具站在陰影處,表情不甚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