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此機會,杜荊竹挺身閃避,借力將悽冠推開,悽冠扇動著翅膀在雪地上滑行了一段,轉身嘶吼,血腥氣從大張的嘴裡噴出,它似乎被杜荊竹的行為惹怒了,後爪勾住枯樹,枯樹枝幹被它掰斷了一半,翅膀迅速扇動,裹挾著強勁的冷風,朝杜荊竹撲來。
在悽冠撲過來的一瞬間,雲層之上的偷襲者也再次出手,幾個士兵倒地,肩部中了毒鏢,倒在雪地上抽搐吐白沫。
鄭如意的聲音從雲層上傳來,帶著少女輕盈的顫音:“杜公子,可別怪我們來遲了!”
話音剛落,遠處群山之中,一匹汗血寶馬跟腱流暢,坐在馬上的人,頭上綁了一塊雪堡的旗幟,眼神淩厲,揮舞一把厚重的砍刀。
“關曄!速速跪下,吾可饒你一命!”
在他身後,跟著一支黑壓壓的軍隊。
任天風的話語在雪山中,聽得並不很分明,但關曄的臉白了幾分,他看了身旁計程車兵一眼,說道:“不許讓他們進洞,打擾陛下清修!”,轉身進入了洞xue。
同時,洞xue外埋伏計程車兵與任將軍帶領的軍隊廝殺,劍戟相碰,鳴金振鐵,黑雲翻滾,喊聲震天。
杜荊竹還沒來得及問出傅輕洛與祝慕的去處,就看見關曄進了洞xue,登時氣急攻胸,吐出一口血沫。
悽冠也趁機襲來,利爪陷入他的胸腔,竟然揪住了他的衣服,將他從地平線上攥起,就要往巖層之上丟去。
杜荊竹不肯輕易就死,悽冠的爪子粗糲,他用衣衫勾住,使出渾身解數將自己掛在上面,又抽出繩子,將整條手臂與悽冠綁在一起。
悽冠冰藍色的眼睛晃動了一下,甩動爪子試圖將杜荊竹丟下去,杜荊竹貼在他爪子上,像片狗皮膏藥,縱然如紙片脆弱,縱然知道是死路一條,依舊死不鬆手。
同一時間,雲層之上,褚河指導著看不見的鄭如意,她握著鄭如意的胳膊,示意她往這個方向拋暗器。
飛鏢如同飛蝗遁地,鏢上帶的毒將一片雪地都染了黑,幾十個士兵倒地不起,其餘士兵與任將軍率領的軍隊纏鬥,大都身負重傷,逐漸呈現頹勢。
鄭如意的笑容恣意而張揚,袖口內的暗器如細雨浸潤天地,帶來難以置信的破壞力,腳下一個沒站穩,被褚河趕緊拉住。
“小心點,這是湯公子的劍,我們不好掌握,他們二人在我們身後,馬上就來了。”
悽冠長吼一聲,試圖將杜荊竹摔下去,杜荊竹的一條胳膊脫臼了,整個人像一個爛布條一樣沾在身上,可就是不掉下去。
鄭如意有心結果了這只怪物,可它躲避了幾次,她逐漸心急起來,問:“這個怪物長什麼樣子?是有翅膀嗎?怎麼幾次都中不了?”
褚河在雲層之上,只能依稀辨認出身穿黑色鎧甲計程車兵形成的黑色小點,至於長相卻是一個也看不清。
不少士兵撤退,進入了洞xue,只剩幾十位守在洞xue口,用盾牌將洞xue與外部的世界阻隔開。
地上計程車兵基本都倒下了,湯泉的長劍借勢下落,悽冠的吼叫連綿不絕,眼白鼓起幾條血絲,看起來竟然和水月宮牆壁上的眼睛相似。後爪上的繩子已經松脫,杜荊竹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手上再難握緊,它甩動著爪子,翅膀迅速拍打向上,將杜荊竹從高空甩了下來。
與此同時,它朝著鄭如意兩人俯沖過去,張開了獠牙。
勁風將至,褚河握緊手裡的劍,毅然決然扭頭,將劍朝怪物的身上刺去,她的眼神忽然呆滯了一分,手腕再也使不上力氣,劍竟然脫離了她的手,像一顆流星朝著地面墜落,插在巖層之中再也拔不出來。
看清褚河的瞬間,悽冠藍色的眼睛也短暫地停住了,翅膀拍動的頻率瞬間被打亂,它幾乎不知道怎麼飛了,擒向二人的爪子在空中迅速懸停,翅膀倒飛,迅速遠離了褚河。
“怎麼會是你……”
同一時間,一個女子告別了山下的獵戶,揹著包袱往雪山走去。
雪從天幕盤旋飄落,模糊了她美豔的眉眼,她的眼中似雪花一般,盛滿了悲傷。
“還是在下雪啊……”她聲音很小,但仍被獵戶聽到了,獵戶拍拍磨臺上的積雪,跺腳哈著熱氣:“這雪是不會停的了,只有大雪與小雪之分。”
“我是時候走了。”女子告別了獵戶,披一件深色大氅,腳蹬軟皮靴,就在不久之前,她在天邊看到了一道瑩白色的光芒,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
雪山雖然冷,山腳下的人家卻極其和睦有愛,她從青樓到皇宮,又從皇宮出來,十幾年光陰閃過,最後也不過給臉上增添幾條皺紋而已。
如果可以,她真想永遠留在雪山,留在雪山腳下的小村莊,可她清楚,自己本就不屬於這裡,留在這裡,只是找了一個有可能見到羅引的想法罷了。
而她必須離開。
她身形微頓,猛吸了一口冷氣,朝山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