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泉與賀山跑得倒是快,一溜煙順著宮牆消失了。
只可憐了杜荊竹。
不僅要時刻注意著摸索牆壁前進的鄭如意,路痴的趙賀,還要……
“你和他,之前什麼時候見面的?”
該來的還是來了。
“這個……一場誤會……”
“那日我想去禦花園玩,就跑了出來,正好碰上了他,根本沒搭理他。”
“真的?”祝慕的眼睛在夜色中亮亮的,像是澄澈的泉水泛起的碎金色光芒。
“真的。我發誓。”杜荊竹伸出兩根手指,“我宇宙無敵超級牛掰超級天才超級勇猛無敵的杜荊竹在此發誓,如果騙了你,我就是世界上最蠢的豬,吃泡麵沒有料包,喝水被噎死,睡覺被耳機線纏到脖子勒死。”
祝慕眨了下眼:“什麼?”
杜荊竹的聲音忽然溫柔下來,嘴角泛起笑意:“你沒聽清就算了。”
“怎麼會沒聽清!”祝慕急了,然而他確實沒聽懂,憑藉著記憶將杜荊竹的話複述了一遍。
知道每個字的意思,卻聽不懂的感覺太糟糕了。
杜荊竹朝祝慕肩膀來了一下:“聽不聽懂不知道,但你最近很擅長撒謊啊。”
四人又笑又鬧,走了一段路,黑夜如墨,宮牆高大,周邊的環境,似乎是越走越冷清了。
剛開始還有侍衛與宮女提著燈從身旁經過,越走,人就越少,連從宮門下方透出來的幾絲光線都消失了。祝慕敏銳地覺察到,他們是誤入了宮中的禁地,囚禁了無數女人一生的地方——冷宮。
祝慕羅在幾人身後,正要使用法術點亮火苗,讓幾人撤回原路,忽然身旁擦過一股風,有一個黑影,擦過他的身子,翻上了房簷。
沒有覺察出祝慕的存在,想必並非仙族中人,武藝也不甚高強。
祝慕凝神細聽,還能聽到這個黑衣黑褲蒙面的人,輕微喘著氣。
黑影沿著房簷往前跑去,腳下不穩,蹬落了一塊瓦片,瓦片朝著杜荊竹的頭直砸而去,被祝慕一把捏在手裡。
三更半夜不睡覺,來冷宮幹什麼?
祝慕悄悄永絲竹聲亂提醒杜荊竹,杜荊竹迅速捂住趙賀的嘴,順帶扯住鄭如意,三個人向角落裡退去。
祝慕跟著這個輕功拙劣的黑衣人溜進了宮內,黑衣人動作不甚隱蔽,可是速度極快,不一會就與祝慕隔了一段距離。
祝慕看著他落入院內,加快腳步追過去,正看見一扇開啟的木門。
木門破舊,門上並沒有鎖,黑衣人似乎直接進入了房內。
也許是宮女與侍衛,在這裡暗通款曲,趙賀講了宮裡不少逸聞,這些十之有八。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忽然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
沉悶的聲響,有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正在骨碌碌地滾動。
與此同時,熟悉的血腥味再次鋪面而來。
有風從敞開的窗戶中吹進來,黑衣人已經逃跑了,祝慕使了個法術,幾縷火苗亮起來,看清了房間餒的一切。
破敗不堪的房間內堆了不少腐爛的衣物,散發著酸氣。
一根木簪子和一碗餿飯放在被蟲子蛀空的梳妝臺前,鏡子用擦得鋥亮。
衣服上埋了一具身體,祝慕正要走過去檢視,腳下忽然踢到了什麼東西。
是一個頭。
亂蓬蓬的頭,被砍斷的地方還在滴著鮮血,冒著熱氣。
他伸手將它提了起來,饒有興味地看著,手一勾,火苗靠近了些,他扯著蓬亂的頭發,撥開看到了裡面那張臉。
一個原本容貌清麗,但現已經被皺紋爬滿,瞪大了眼睛的,年華蛻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