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祝慕腦子裡閃過這個比喻,他覺得形容這個手下十分合適。
所以是一場大戰過後,這個手下忽然轉性了?
祝慕看清了他臉上升起的不正常紅色,用爪子一探,就知道他是發燒了,想推他起來跑到一個安全地帶再睡,杜荊竹翻了個身,卻怎麼都叫不醒了。
他的嘴巴動著,喃喃自語哼出幾個斷斷續續的詞語:“冰激淩……空調……手機……”
說的全是祝慕不懂的詞,他心下一凜:恐怕是燒癔症了。
他在四周轉悠,不時跑到旁邊,用爪子扒扒有沒有別的出口,爪子都磨斷了一小截,終於找到一個極低的洞口。
有些仙人流行羽化,就會選擇一塊洞天福地,最好還是極寒之地,可保屍身長久不腐。
而瀑布旁邊,是仙人最常選擇的喪葬之地,這處極高極險的瀑布,很大可能是仙人的安息之地。
祝慕望了望高處陡峭的石塊,也許裡面好幾個石塊旁,就坐了一個羽化的仙人。
也正是怕毀壞仙人屍身的緣故,那群仙人才停下了劍,估計是看魔尊變成了小狼無法及時施展法術,認為他們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必死無疑。
只是,杜荊竹也是祝家人,是他的手下,也會邪術,他們是怎麼篤定杜荊竹不會出手幫忙的?
還是說,杜荊竹有什麼問題?
他看了躺著的杜荊竹一眼,他異常紅潤的臉像顆熟透的蘋果。
他,是不是安插在我身邊的臥底?
可是,若不是杜荊竹胡亂施展出的法術,也就是那層水膜包裹的話,墜下瀑布,必死無疑。
那杜荊竹既然有問題,又為什麼要幫他?
他對曾經這個手下的疑問一層疊一層,到底也想不明白。
但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今天勸他活著。
他想要他活著。
他拽著杜荊竹往縫隙外走,不時有水滴滴下來,在拖行的過程中,視線逐漸明朗,用頭推開眼前的碎石,是一片沙地,視線盡頭是一片鬱郁蒼蒼的森林。
他熟悉這條道路,沿著森林一直走,就是翻天河,翻天河就是風城的入口,進了風城,想必安全的機率會大大增加。
杜荊竹睡得昏昏沉沉,迷濛中感覺到有人咬著他的衣領,把他往外面拖去,他沒什麼力氣了,拖就拖吧,我現在是一塊燙不爛凍不死的死豬肉,煎炸烹烤請隨意。
杜荊竹感到冰冷的氣息正在離自己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暖,周身的溫暖,他的意識漸漸清晰,拖拽的過程中他身上出了不少汗,他的意識正在回歸大腦。
溫暖啊溫暖,終於從瀑布底下出去了……
這溫暖有點過頭了。
他覺得自己的半邊身子像刷上醬滋滋冒油,沒被仙人的火球燒死,現在倒是要被做成烤魚了。
鹹魚也是有痛覺滴!
他吸了吸鼻子,翻了半邊身子:先烤另一邊吧,雙面薄脆不是嗎?
見他醒了,旁邊的魔尊邁著嬌小的步伐過來了,他伸出前爪,試探性地推了推杜荊竹,他剛好不容易用笨拙的狼爪施了個法術,生了一堆火把身上的毛烤幹。
這個下屬,雖然沒有以前那麼敬業了,但是竟然給他一種詭異的,安心感?
感覺他身上懶惰的氣息透露著:我很累,我不想思考,你指哪我打哪兒吧。
剛出來的時候天氣還很好,現在天上下起了細濛濛的小雨,連帶著一片樹林像罩在一層灰白色的紗中,又像是一層如夢似幻的煙氣。
不,是鬼氣。
杜荊竹正睡著,感覺身邊灼人的熱量逐漸減小,有一滴水滴落在臉上,雨滴迅速下落,變成了兩滴,三滴,一捧。
他迅速起身,看著直立起身子正在努力擺弄狼爪試圖弄出法術的魔尊。
“下雨了。”他平靜地說。
跑啊!
他抱起狼崽子狂奔,雨下得極大,讓魔尊臨時教他法術是來不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剛幹,不要再一次變成落湯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