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趙嚴軍卻教了他另外一樣東西,那就是一個人對整個行業的責任和使命。羅四兩是戲法羅,可戲法羅最大的使命不是技藝傳承,而是振興中國戲法。
羅四兩在這之前,並未想過也並未想要承擔這樣的責任,可現在,這份責任好像就已經壓在了他的肩上,他突然有些茫然了。
過了許久,房間也安靜了許久。
羅四兩才從茫然失措中恢復過來,他不禁揚起了苦澀的笑。
“唉……”高管夫輕輕嘆了一聲,然後對羅四兩說道:“四兩,你現在沒有想清楚不要緊,你可以繼續想,可以好好想想。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我,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我……”
高管夫有些遲疑,頓了頓之後,才說:“我和你爺爺一樣,一直有猶豫,想讓你安安穩穩地過著日子,可有些事情,你也有知道的權利。唉,看你自己選了……”
高管夫的話語說的雲裡霧裡的,一旁的苗毅軍都聽得愣住了,陶連環卻皺著眉頭,神情有些凝重。
“嗯?”羅四兩眉頭一皺,扭頭認真地看著高管夫,他問:“什麼事情讓你連告不告訴我都要猶豫?很麻煩嗎?你是不是連我爺爺都沒告訴?”
連續三個問題一拋,讓高管夫心中陡然一驚,他剛剛說的已經夠隱晦了,可沒想到羅四兩竟然在這麼短的時候,就剖析出來這麼多東西。
陶連環也詫異地看著羅四兩。
高管夫皺眉沉聲道:“等你想清楚了,我再告訴你。”
羅四兩疑惑更甚。
可高管夫卻不打算再給解釋了。
……
京西醫院,住院部。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病人也都休息了,走廊上也是空空蕩蕩,羅四兩站在了趙嚴軍門外。
羅四兩隻是站著門外,卻沒有要進去,現在夜已深,外面也沒人,也沒人知道羅四兩站在這裡,也沒人知道羅四兩來過這裡。
羅四兩就站在門口,看著門苦笑著,眼中有說不出的感覺,他低聲喃喃:“抱歉,多謝。”
羅四兩笑的比哭還難看。
他拿出兩枚玻璃珠和兩枚方形橡皮,分別放在兩手手背處,手背傾斜著,兩手手背肌肉輕微卻又劇烈地聳動著,這四樣物件便順著羅四兩的手背指尖朝著手腕處慢慢移動著。
從指尖到手掌背面,再從手掌背面慢慢往上挪動。羅四兩沒有看自己的雙手,他還是在看那扇門。
玻璃珠和橡皮的執行速度漸漸緩慢了下來,距離手腕處兩厘米的地方,徹底停了下來。
他之前無數次練習,都卡在了這裡,這兩厘米就是大成和完美的界限,也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可今晚,羅四兩在感懷一笑之後,手背肌肉再度聳動起來。那停滯下來的小球和橡皮竟然再度動了起來,緩慢且堅定地朝著手腕處移動。
一毫米,兩毫米……一厘米,兩厘米……
終於到達。
羅四兩長長吐出了一口氣,他的神色並沒有太多欣喜,有的只是難過。他最後苦笑一聲,對著門鞠了一躬,而後離去。
今夜,羅四兩手法徹底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