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不虛此行,我很滿意。
在我蠢蠢欲動想從包裡掏出我的記事本時,太宰治突然問我:
“如果不好好醫治的話,以後還能拿手術刀嗎。”
我這才明白他在糾結心痛什麼。
“我本來就已經放下手術刀了啊,而且我在手術室是負責記錄的,還輪不到我開刀。”
如果還在上學或者在剛開始在醫院實習的話,或許我會難過一陣子,但後來我已經認清了現實,我在大師兄面前永遠是負責端茶倒茶的花瓶,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太宰治的手從後方伸過來環抱住我,下巴完後能感受到他笑得胸腔連著下巴一起在震動,膈得我頭疼。
笑完了,他說;“但是在我心裡雪紀是一名好醫生,至少能醫好我。”輕聲慢語裡又帶著莊重。
說著親暱地蹭了蹭我的臉,張嘴咬了我一口。
咬的!
這一口下去結結實實,肉還在牙齒上磨了磨,我感覺腮幫子都被他咬起來了,肯定留下牙印了。
我崩潰了。
我一把推開他,胡亂擦幹淨口水,彎腰將右臂放進水裡。冰冷的海水勉強驅散了臉上的熱意,我小聲尖叫:“下次不要搞突然襲擊,讓我有個準備啊。”
太宰治噘嘴。
“雪紀你自己都不講規矩強吻人家,人家還你一次怎麼了,說好了人家去哪你去哪,上岸了又開始嫌棄人家。”
“你都多大了要不要這麼有少女心啊!”
正經不過三秒的太宰治,不想要了,能放二手平臺上賣了嗎。
親,咱這邊全瑕不建議流入市場哦,關愛橫濱市容人人有責。
“你不要再演了。”
看到冒充客服玩得歡樂的太宰治,我心情複雜。
明明方才太宰治的情緒還很低落,可能因為我的緣故。他眸中的情緒轉瞬即逝,快的我以為是錯覺。但現在他開始耍寶了,我才反向確認剛才不是我花了眼睛。
為什麼不能直接告訴我你很生氣,不希望我做危險的事呢,如果你說了,我絕對不會再做,以保護自己為重。
可能太宰治自己也知道,他這樣不珍重自己的人沒資格教育別人吧。
我突然覺得沒趣,揉揉眼睛說:“不跟你玩了,我好睏。”
話說完太宰治就停止了自娛自樂。張開尾羽翅膀在天空飛翔的孔雀落在了地上,合上了他豔麗的羽毛,只是高昂著頭,向遊客漫不經心地瞥上一眼。
太宰治很厲害,每次都能上一秒頑劣下一秒認真,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他重新用毯子把我倆包裹起來,讓我的長發貼在他的胸口上。
“雪紀累了嗎,那就睡一會兒吧,我的臂膀也很結實寬厚哦,到了偵探社我叫你。”
這是在玩我們上次在浴室我讓他靠在我懷裡的梗嗎,想不到太宰治雲淡風輕了這麼多天,其實一直記得我那天強硬地把他按在胸前,而他被迫小鳥依人的模樣。
好記仇。
我可沒他那麼小氣。自在地在太宰治的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我打了個哈欠,半闔著眼目送離我們漸漸遠去的[希望之船]。
搜救艇繞開冒著黑煙的輪船悠悠而過,風裡傳來硝煙未散的硫磺味,曾經承載了無數賭徒的哀嚎與希望的[希望之船]就此落下帷幕,“妙高號”沒有如主人兵藤和尊所願為他帶來商業地圖上新的高峰,只把他埋葬在了這艘供他取樂的遊輪上,以他最喜歡的打賭的方式。
依舊燃燒的輪船半邊船身陷在海中,不知道是火先將船燒得灰飛煙滅還是海水先將船吞沒。對於船上的賭徒而言這是一個好事情,他們的債務一筆勾銷。但沒有[希望之船],他們會幡然醒悟不再享樂了嗎。
至少在我的小說裡,這群人不會。
——
我醒來時,已經在偵探社的醫務室裡了。
頭上帶著金色蝴蝶發卡的女人坐在床頭的椅子上翻看一本黃色封皮的醫學書,聚精會神到沒有發現我已經醒了。
我越瞧越眼熟,問:“是那本外科學的期刊雜志嗎,《ann surg》?”
聽到我的問題,與謝野晶子分驚喜,脫口而出:“你知道?呀,你醒了。等一等,我去叫人過來。”
她把那本書落在了床頭,我的手動了動,但沒有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