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送到他們家門口了?”
“嗯,我敲完門後,親眼看著他們開門把人抱進去才走的。”張小彬一邊說著,眼神仍然警惕地東張西望。
聽到張小彬確切的語氣,一種沉積在心底遲遲無法抒發的暢快,終於層層湧起,蕩開。
洗不清的黑色罪孽包裹著我,我一度感到迷茫和窒息。
但至少在這一刻,張小彬的這個訊息極大的撫慰了我。
要結束了。
這一切終於快結束了。
“言一知。”
“嗯?”
“聽說你發燒了,現在好些了嗎?”
“沒病,我裝的。”我避開張小彬深切關懷的眼神,輕描淡寫地聳肩。
“那就好。”
張小彬低下頭,神色似乎在糾結著什麼。
躊躇了片刻,他終究還是抬起頭,平靜看向我:“言一知,我還有件事想要跟你坦白。”
“……什麼事?”
“你當時遞給我的那個紙條,我提前偷偷看過了。”
“……哦。”
我聽聞後,眉頭輕佻上揚,語氣不以為意,“看過就看過吧,本身也不是什麼機密。”
張小彬湊到我身邊,不解問道:“所以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給他取‘佐楠’這個名字啊?”
“這兩個字,是有什麼寓意嗎?”
聽到“佐楠”兩個字剎那,我眼神深深垂落下去。
“寓意嘛,倒是沒有,只是想減輕點內心的罪孽感罷了。”
我淡淡說著,目光眺望向前方。
我差點忘了,張小彬當時不在,不清楚許家的具體情況,我也從沒跟他細說過。
許佑北,這個名字我會記一輩子。
這是我向深淵墮落的起點,是我親手參與挖墳的第一個墳墓主人名字。
他父親追趕時的絕望咆哮,他母親跪在田埂痛哭慘叫的聲音,時常進入我的夢中,拉扯著我。
無論我當時是否是被迫的,還是什麼其他原因。
我的這雙手沾上的罪惡,早就洗不清了。
許佑北已死。
我沒辦法讓一個死人起死回生。
但我可以給他們一個新的希望。
佑北,佐楠。
這個由罪孽慾望凝聚成的生命,就算作是我這個罪人,“送”給他們的一份補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