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酉何敢拒,可看著這巨高無比的榕樹,愈發愁了,立即求饒,“小主子您就繞了我吧。”
“今日父親又去了廟裡,養那株勞什子的血蓮,你以為我不知 ”
“不到深更半夜他是不會回來的,你休要誆我 !”
說完,祁藺輕輕哼了一聲,將彈弓丟給他,丟下了眾人,自己則是跳進了馬車,又催車夫速走,李酉忙不疊坐在馬車外面,苦笑著看著深色帷幕,“主子您這話可不好在大爺面前說,那血蓮是可是件招魂至寶。”
“我何以在他那裡多嘴 ”
祁藺氣得發笑,“父親要出家,我都不會多說一個字 !”
李酉聽出了他的怒聲,抿嘴不語,過了許久這才輕聲道:“大爺不會出家的……小主子聽誰說的?”
“還要人說 ”祁藺冷哼一聲,“他隔三差五便要過去,不是想出家當和尚又是什麼 ”
說到這,他極是委屈,竟鼻頭有些酸澀,“我可不要一位和尚做父親 ! 忒是丟臉 ! 往後我都不敢出去見人了 !”
李酉沉重地嘆了口氣,“小主子真的不知他良苦用意 ”
“不就是那光頭和尚誆他的嗎?他竟還信 ! ”
祁藺說完,見馬車已是回府了,立即掀開帷幕跳下馬車。
這會,盛妝的李靜姝見這位冰砌般的小玉人冷著臉,忙是喚他,見他目不斜視,她又看向身旁的祁老夫人,面露難色,“難不成在外受了氣了 ”
祁母卻是一瞬不停地看著祁藺,將他抱在懷裡,心疼道:“我的好乖孫,怎麼了?何有人竟敢欺負你 快告訴祖母,祖母立刻派人為你出氣 !”
祁藺埋首在祖母的懷中,極輕的嗚嚥了一聲,一張漂亮的小臉都皺到了一起,隨及他眼神又輕飄飄地落到了李靜姝身上,眼淚從瞳目之中落了下來,委屈至極,直教人心疼。
“祖母,上次她的侍女背後說我是無母之人,沒有人教,頤指氣使,不知長幼尊卑,我是親耳聽到了,氣的一整晚都沒睡著,祖母竟就忘了 ”
李靜姝宛若耳中落了一道驚雷,忙道:“上次那個侍女早就被我拔了舌頭,發賣出去了 ! 都過了兩月了,你還未有消氣?”
“她帶來的人說不定背後都是如此議論我,說不定,連她自己亦是 !”
祁藺說完,仰面看向祁母,“祖母,我不喜她 ! 你命她出去 !”
祁母愛憐地為他拭淚,過後,沉吟道:“靜姝,你若無事便先回去吧,藺兒年紀小,你勿要與他一般見識。”
李靜姝恨得牙癢,面露兇狠之色,見他竟又朝她做鬼臉,氣得差點咬碎銀牙。奈何卻是無法發作戾氣,咬牙賠笑道:“伯母,那我日後再來看你。”
祁母頷首,命人送她出。
“小主子今日去哪玩了,怎麼臉跟個花貓似的。”
鄭嬤嬤含笑如此道了一句。
祁老夫人嗔笑了一聲,命人取水過來,親自取下帕子沾水,又為他清洗,隨後看向祁藺,只見他烏黑清瞳微眯,盛滿笑意,轉眸過來立即伸臂抱住她,“祖母,你待我真好呀!”
祁老夫人何能不知孫兒脾性,別看他唇紅齒白,生的玉砌冰琢般精緻,可內裡卻是個“黑心”的,平日稍有不順便要當場發怒,半點氣也不受,如此脾氣與祁淮序是一脈相承,連容貌也是肖似。兒子小時,她是動輒打罵,可對待這個孫兒,她卻是有無盡耐心,彷彿世上珍寶堆在一起也是遠不及他。
至於那個舊媳,如今,她唯一懷有的便是深深感激之情,若不是她,她何能有藺兒承歡膝下 當年他二人和離,之後謝靈均遠走竟香消玉殞,她也是抱憾,而兒子沉湎至今,仍未走出……
思及此,她嘆聲,看向藺兒穠麗俊秀的眉眼,輕撫上去。
“祖母,我臉上還髒 ”
他懵懂地張望,又跑到鏡前踮足,只見面上已是幹幹淨淨,狐疑地又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