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她時不時會記起崔彥臺那雙瑩潤星眸,但也僅限於此而已了。
他早有未婚之妻,又出身名門,不是她一個庶女可以肖想的。
但在這之後便很快出了另一件事。
那日她與敏敏約好去野穹跑馬,崔敏從小便會禦馬,自從將她教會之後便躍躍欲試要與她比試一次。
盡管帶了好幾個侍衛和婢女,又選了最溫順的小母馬給她,但不知怎麼母馬突然就變得失控發狂,緊接著她被顛簸了出去,韁繩難以握住,正是那千鈞一發之際,她身後出現一人輕易便抓住了韁繩。
伴隨著他沉穩的禦馬之聲,馬停在了白楊樹下,她的心亦落了回來,正以為是哪個侍衛,偏頭便見那樣軒闊的雙肩,往上,竟是崔彥臺的俊面。
她完全驚住了,剎那連呼吸也是忘了。
此刻,見她吃驚,他輕聲笑了笑,“還好嗎?”
只見,婆娑光影透過葉縫映照在他俊俏側臉之上,泛起一片金燦燦的光芒,他鮮紅的唇瓣微微上翹。
她瑩白小臉恍惚地仰面觀他,許久之後,亦是大方笑了。
此刻,他靠她極近,熱意從身後胸膛傳來,令她心竟惴惴跳了起來,或是看出了她的窘意,很快他便丟了韁繩,飛快下馬,眼眸微眯,又笑著朝她伸出了手。
“下來吧。”
她抿唇,羞怯地看了他一眼。
他凝神望著她,又是好脾氣地笑住。
“放心,我會很溫柔的。”
於是,她點了點頭,不再扭捏,隨他下馬,同他道:“崔郎君,多謝你。”
崔彥臺隨意地點了點頭,抓起一把野草喂給母馬,笑道:“這馬空著肚子怎麼肯跑你不能太信敏敏那個丫頭了。”
她受教般點頭,看著他熟稔的喂馬動作竟也是那樣賞心悅目,春日的風將叢叢的野草堆吹皺,也將她的心徹底地吹亂了。
對於這個英俊、溫柔的少年郎君,她是那樣深刻的明白,她是再不可能忘了。
自那以後,她便開始默默留心崔彥臺的任意一個舉動,同年夏初之時,從敏敏那裡聽說,崔彥臺去了琅琊母舅那裡,亦見到了他的未婚之妻。
王璇璣竟大膽向他表明心意,盼望他能盡快履行婚約。
聽聞此事,她一言不發地回了家,默默伏案泣了許久,之後她終於決定揮斷情絲,由嫡母安排與一個姓馮的舉子相看。
這位舉子是辰國公的門客之一,雖出身寒門,但得辰國公青眼相看,蘇小娘也是見過,道他相貌雖是勉強好在人品端正。
在小娘的勸慰及應許之下,她也就答應了下來。
到了相看那日,她由著嫡母帶著去見了馮擎,他見她粉面雪肌又明豔穠麗,眸中驚豔之色顯而易見,隨後嫡母帶人離去,只留了兩個婢女在身側,他沉穩內斂,話雖不多,但待她還算關照。
不過她倒是興致缺缺,不過是他問一句她便答一句,她不想如此勉強自己,正想回去便將人拒了,回頭便見崔彥臺在她不遠之處默默杵立,似是觀了許久。
他何時從青山琅琊回來了?
雖是滿腹疑惑,但她也只是抿唇,輕輕笑開,“崔二爺。”
崔彥臺這才走了過來,“靈兒,這是何人?不向我介紹嗎?”
此話一出,她脊背僵住,霍然抬起水光亮眸。
他竟喚她乳名!
難道他不知,女子的乳名除了族中長輩,便只有夫婿才能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