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姐去哪裡?”
龍雪意側頭看褚譯,想了想才說:“我去市區,在酒店比較多的位置放我下車就行。麻煩了。”
褚譯轉頭跟司機說了一個地址,“在這裡停。”
“好的,褚總。”
車輛平穩行駛,突然一個皮質抽紙盒遞到了龍雪意麵前,她下意識接了才去看遞東西的人。
褚譯視線掃過她的頭和肩,說,“擦一下吧。”
前排宋坤與司機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被這麼一提醒,龍雪意才注意到自己肩頭落了薄薄一層雪花,她用紙巾小心的擦拭,然後裹起來,確保不會將未完全融化的雪花掃落在車座上。
褚譯餘光見她處理過肩頭便停下了動作,最應該擦幹的頭頂卻完全沒顧及,於是再次出聲:“頭發擦一下。”
龍雪意側頭看過去,褚譯靠在座位上假寐,並未看她。
這時車內暖氣被調高了些,龍雪意小心地從隨身包掏出了粉餅盒,側身面窗,藉著那面小圓鏡擦拭起微濕的發頂。
車輛靠路邊停穩時,第一個推門下車的人是褚譯,等龍雪意下了車,他看著她說,“這一片屬於中心區,可供選擇的酒店是比較多的。”
宋坤走到車尾時,後備箱的行李已經被老闆先一步給拎了下來,獨留他甩手愣怔在一旁。
龍雪意接過行李箱的拉桿,微笑著說,“今天麻煩褚先生了,改天您有空,我請您吃飯。”
商場上慣用的場面話。
一般情況下,對方不會拿這種場面話當真。如果對方是甲方爸爸,就算你死皮賴臉非要請他,他也不一定會賞臉的。<101nove.y資本的人,算起來,是甲方爸爸的爸爸,甲方爺爺。
龍雪意怎麼也不會料到,下一刻褚譯突然抬起了手,從黑色大衣的內袋掏出了名片夾,抽出一張遞給了她,講起話來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好,這是我的名片。我最近都有空。”
龍雪意頓了兩秒,似是對面前男人的反應措手不及。兩秒之後,她雙手接過名片放進包裡,又取出一張自己的名片雙手遞過去。
褚譯接過名片沒有立刻收起,而是順手抬起看了起來,他用兩指夾著名片,手指修長幹淨,指甲剪得很整齊。
“自己可以嗎?”他的視線突然從名片上抬起,看向她。
龍雪意認為他指的是自己推著這個小箱子,然後找到酒店這件事。這並不是她第一次來帝都,只是沒有在冬天來過而已,獨自跨城出差早已不是第一回,這次出差與之前的區別僅僅在於沒有期限。
因為這句話,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高大的陌生男人,對她很像:一個小輩......
“可以的,我沒問題。”她回答時的表情很認真,“今天謝謝您送我。”
褚譯將指間的名片收進大衣內袋,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車。
褚譯挑選的位置完全符合龍雪意對下榻地點的要求,繁華市區,人群熙攘,高檔酒店抬頭可見。
車開走了,露出馬路對面的,一家,派出所......不錯,很安全。
站了這一小會兒,龍雪意已經冷到不行,於是直接入住了距離最近的一家:離下車的位置大概50米的中檔酒店。僅需穿過非機動車道和人行道,還有酒店門前的綠化帶。
展開的行李箱攤在地毯上,龍雪意拿出洗漱用品就往浴室去。洗過熱水澡,暖烘烘地走出淋浴間,經過浴室鏡,看到了鏡中自己的臉。
她上了帝都的飛機便不再戴著口罩,一直到後來等計程車遇見認識自己的褚譯,她完全忘記了自己受過傷的額頭。
鏡中人素面朝天,蒼白的臉上眼下烏青,眼睛裡的紅血絲似藤蔓般野蠻生長。更可怕的是緊鄰發際線的那片青紫,讓她看起來像是剛剛經歷過家暴的可憐女人。
比起丟臉,此刻龍雪意更覺得疑惑,她與平時商場上全副武裝的自己毫不相幹,褚譯是怎麼認出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