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張沛兒也是覺得好笑,她認真地看著秦千千。
“到了某個階層,個人的喜惡已經完全無法扭轉大局了,你知道嗎?就像是……”張沛兒沉思了一下,而後用一種異常清醒的眼神看著她,彷彿能洞悉秦千千身上的所有秘密。
“就像閣主做這個生意,是真的喜歡做這個,還是她的使命使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辜負使命而已。”
這話像是點醒了秦千千,她一直在心中自詡是最瞭解主人的人,可主人究竟是出於何種心態,才要維系這項生意的呢?她不得而知。
“是啊,可我的使命是什麼呢?”
她喃喃自語,被白邵禾一字不落地聽進心裡。白邵禾的臉色也說不上來好看,他原本以為自己跟張沛兒是同道中人。
可他發現自己錯了。張沛兒似乎並不享受自己的使命,而白邵禾他向來都是樂在其中的。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自小就被教導,這江山就是他的。
這段談話結束後,三個人都各有各的沉默。
好在很快就到了安家宅邸,安家也是張燈結彩。只不過全府上下僕人不多也就算了,從門口看,怎麼看都覺得有些蕭條。
秦千千抬頭看府前瓦片上甚至還長著草,這安府難不成是常年沒人住嗎?
“都說親事講究門當戶對,因此我就購置了這宅子贈與他們。傳出去,我們張家的親家,也不至於太寒磣。”
白邵禾心想,看似是大手一揮氣派得很,其實還不是在折辱這家人。按照張家的體量,怎麼會購置一個又破又舊的房子……而張家未來的名聲,就看秦千千怎麼把這事兒傳揚出去了。
想到這裡,白邵禾看了一眼異常沉默的秦千千。她看著有些蔫蔫兒的,不過溜須拍馬這種事情,對她來說還是行雲流水般簡單。
“不愧是三東家之一,這可真是大手筆啊!這要是傳揚到江湖上,安家真是跟著佔了好大光啊!”
張沛兒勾唇一笑,算是默許了她的說法。喜婆站在門前講著囑咐的習語,接親的一行人就在外面等候。
“吉時已到,準備上轎!”喜婆不敢怠慢,趕緊唸完了流程,請張沛兒去府中接安皓軒出來。“這原本是隻能張小姐進去的,不過二位也請吧。”
這話一說,白邵禾心中就有了數。藉口抓了晏信才請她們來,就是個明晃晃的騙局。秦千千朝喜婆點頭示意,趕忙跟在張沛兒身後。
安家二老身著華服站在堂前,臉上掛著的笑容,讓白邵禾看的不舒服。那種表情,看起來像是悲傷至極,卻不得不擠出來的笑容一般。
張沛兒健步如飛,給二老行了個拱手禮,連一句寒暄都沒有,就越過二老去了後堂。白邵禾秦千千緊隨其後,轉過屏風時,她們就看到了站在院子中間的人。
那人身著雙鳳描金喜服,頭上的彩冠也是掐絲鑲嵌各色寶石的,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熠熠生輝。
可安皓軒的表情卻不怎麼愉快,讓人一見他就莫名覺得悲傷。他看起來就是一副柔弱書生的樣子,的確是有幾分姿色。
秦千千看了看他,又轉頭盯著身邊的白邵禾。察覺到她的壞心思,白邵禾裝作不知道,問她怎麼了。
“沒什麼,你比他長得還要好看。”秦千千往他這邊歪了歪,用手遮著嘴跟他說小話。從遠處看,秦千千似乎是倚在他肩膀上一樣。
白邵禾順勢歪了一下頭,無奈地點點頭。他自小聽過的誇獎數不勝數,可如此平鋪直敘的贊美,還是第一次。秦千千沒在他臉上看到羞惱,就心裡不自在。
這人怎麼這麼無聊!
可惡,她作惡沒有收到想要的效果,那是萬萬不能罷休的。
於是她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又補上了一句:“還好你不是這裡的人,不然,你肯定要被搶走做夫婿的。”
白邵禾臉上閃現一絲驚愕,他驀然回首,盯著秦千千。被這個反應取悅到的秦千千,捂住自己的嘴在一旁偷笑。
這才對嘛,平時都沒在白邵禾臉上,看到多少別的表情。她就喜歡看人各種各樣的反應,因此看到他臉上鮮活的表情,可把秦千千樂壞了。
張沛兒走到安皓軒的眼前,看著他那張蒼白卻不施粉黛的臉,心生憐憫。可下一瞬,她直接抬手就是一個巴掌,直接把安皓軒扇的一個踉蹌。
這讓搞怪成功,在後面歡聲笑語的秦千千都呆住了。白邵禾趕忙跑上去前去阻攔,秦千千神情緊張地扶住安皓軒。
“張小姐,這是何意?”
秦千千在後面歪頭問他有沒有事兒,還扒開他的手,檢視他的臉。這一看,讓她呼吸一滯。
這人面板真好!瑩白如瓷、吹彈可破。這就襯得被扇紅的半邊臉,看的人更加心疼了。
似乎察覺自己的視線非常不禮貌,秦千千立馬轉頭看向白邵禾,這一看,讓她腦中浮現若是白邵禾被打……
不!這可千萬不能發生!
“沛兒,你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秦千千也義正言辭起來,雖然她分不清,自己是為了安皓軒打抱不平,還是為了腦中滿眼憤恨的白邵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