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說呢李公子,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也不例外啊!這幾天本想查你爹孃的下落的,可是……”
說到這裡,她戲謔地看了一眼李思源,那人趕忙不自然地眨眨眼,讓她繼續往下說。秦千千聳肩,那就索性把事情說明白。
“可是我夜半夢到兩個女子,她們跟我說好冤,讓我先查她們的案子。結果你猜怎麼著,還真給我查出一些線索來。有歹人吊死了她們,還用刀在她們身上千刀萬剮。可是那兇手其實跟這兩位女子無冤無仇,她們只是那人報複別人的幌子而已。”
“夠了!”李思源不敢再聽,他已經顧不得暴露,或者被懷疑的事情了,他幾乎是本能地抵抗聽下去。
秦千千撇了下嘴,而後一言不發地盯著李思源。李思源低頭,因此錯過了她精彩的表情。房頂的季春霖看得清楚,她那種享受的表情,自己只見過一次。
元德早些年專門負責審訊犯人,他會不擇手段地審出殿下需要的真相。而他也不知道所謂的是非對錯,殿下說的,那就是對。
因此,他在日複一日的酷刑中麻木,甚至生出淩虐的快感。也就是有次目睹元德審訊犯人,才讓季春霖見識到那種目光。
那眼神就像一堆翻滾跳躍的火焰,所到之處,皆被燎原之勢燒得幹淨。若再深究,那眼神中還有一絲惘然,那是一種近乎赤誠的求知慾望。
元德當時迫切的想知道細作手中的線索;而秦千千現在似乎,更想看眼前人抓狂、或者發怒的樣子。
季春霖不懂,她單槍匹馬的,怎麼就敢來招惹李思源。
不消片刻,李思源就整理好表情,無辜地看著秦千千。
“秦老闆果然事務繁忙,不過還請把我的託付放在心上,李某定當感激不盡!”李思源萬分確定,她已經在調查自己了,甚至,已經查出真相了。
可現在不是挑明的時候,他要先不動聲色,再……
只可惜,秦千千厭煩跟他逢場作戲了,
“李思源,善惡到頭終有報!你欺瞞得了我,可天道昭彰,你又何必苦苦掙紮呢?”她穩坐客座,聲音不大不小卻異常堅定。
李家的事兒她只有八成把握。
往常來說,若非十成把握,秦千千是絕對不會出手的。而且她的真實目的只是為了抽絲剝繭、查出真相而已。可李思源觸動到她的底線——坑害她身邊人了。
這就絕對沒辦法再忍了。
八成真相,坐實他的罪名還是綽綽有餘的。
李思源還想裝傻,但秦千千開始從小說起李家的事情,樁樁件件,讓李思源聽了不寒而慄。
從他嫉妒妹妹到嫉妒哥哥、再到前段時間的拿捏哥哥又坑害了他,秦千千一字一句說的真切,李思源的表情,從抵賴到震驚、再到你能奈何我何的釋然。
秦千千剖析完後,他蔑視地笑了一聲,甚至還展展膝前的長袍,翹起了二郎腿,整個人也散漫地倚在靠背後,“好精彩的故事,秦老闆江湖說書人的身份果真名不虛傳!”
死不悔改。
秦千千心裡是這麼想的,她也就這麼說了。
“你現在如此囂張,無非就是你覺得我沒有證據,還有,我走不出這個府上而已。”
這話說到李思源心坎裡去了,他聳聳肩:“不然呢,你剛剛還一口一個李公子,是怕暴露我的身份吧?哈哈哈,殊不知,這家裡早就都是我的人了!只可惜你這江湖第一妙人,就要折在我們府中了。”
他踱步到一旁的棺材,拍了拍棺材蓋,繼續說:“放心,我這廢物哥哥最喜歡聽你的故事,到時候我把你們葬在一起,你好好給他講講你的故事。”
秦千千右手支在茶桌上,扶著自己的臉:“你不會以為我真的這麼好殺吧?真是天真啊。”
她從椅子上起身,朝他走過來,走到棺材前,提著下巴示意他開啟棺材。
“問問你哥,看他會不會告訴你什麼。”
李思清呼吸一滯,背在身後的手,也暗中攥緊了。他心中想著她不可能知道他的秘密,可理智告訴他,現在早就為時已晚。
而秦千千,戳破了他最後的偽裝。
“你是什麼孝子?你娘就在城外八十裡的地方,你怎麼不去接她?你只不過是想借由這事、借我給你洗白!”
她不再剋制情緒,而是指著他罵了出來:“賤人!你該跟你哥一起被葬!”
季春霖這才如夢方醒,殿下和自己,一直以為李思清是看重親情的,但其實不然。只不過他很驚訝,秦千千是從哪裡知道梁平樂的訊息。
可他來不及細想,那邊的李思清已經掐上秦千千的脖子,他面目猙獰地狂笑,事到如今,也沒必要留她了。
“你還指望王予月來救你?她急匆匆的出城,忘了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