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坦誠
“所以說,我也不能去上面坐坐?”穆軒嵐笑著問姜千秋。
其實最重要的,不是上不上去,而是他心中有了一個猜測——既然她能帶著武器下山,而她又確很早就知道自己要來的事情,那麼說不準,山頂的那些族人已經被轉移了。
姜千秋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她眉頭微皺。
穆軒嵐從今晚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發現,尋常這些深奧的表情,從來不會出現在秦千千臉上。
別說出現了,哪怕現在就是想想,他也覺得奇怪。可自從知道她是姜千秋後,這一切又都合理了起來。
“按照規法來說,自然是不行的。不過,族長同意你進去。”
“族長……那又是誰?”穆軒嵐不解地問道。
他原本以為,姜千秋已經肝腦塗地到這般程度,整個族人應該唯她馬首是瞻才對,怎麼還有族長?
姜千秋得意地抬了下眉尾:“族長自然就在你眼前。況且把所有族人都遷出去的契機不多,現在帶你上山看看也無妨。”
他發覺,姜千秋看自己的眼神,還是有些不自然,完全不似千千平時看他的那樣。
想到這裡,穆軒嵐便想跟她快速熟絡起來。
“之前我的假名,是從我的姓氏——穆字拆解得來的。現在看來,秦千千這個名字,也是你故意為之的吧。”
穆軒嵐專門挑一些輕松的話題,姜千秋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帶了些許笑意。現如今,她也沒有必要瞞穆軒嵐什麼,便直接跟他解釋了。
“當然。在姜千秋這個名字響徹江湖後,我必須要想一個足夠不起眼的名字,才能隱藏住我的真實身份,這才捏造了一個姓秦名千千的人。”
終於能坦誠溝通後,穆軒嵐笑著點了點頭,其實不管她起什麼名字,自己第一個懷疑的,便是姜千秋和秦千千是同一人。
只不過,她平時的行事作風太過滴水不漏,這種可能被自己排除了。
比起後之後覺的膽寒,穆軒嵐心中更多的,是對她的佩服和贊嘆。
如果說,原來叱吒江湖的芳草閣閣主,讓他心生畏懼的話;面對站在眼前鮮活的姜千秋時,穆軒嵐覺得,自己怎麼誇都不夠。
“千秋,其實我之前就想說,這名字的寓意真好。”其實兩個人本不需要熟絡什麼,因為他們本身就親密無間。穆軒嵐也不再忌諱什麼,而是跟她提起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所以你在幹的事情,真的是要傳承千秋萬代的嗎?”
事到如今,他覺得姜千秋也不會再瞞他。既然她都能帶自己上山,那解釋剩下的一切,應該也不是問題。
穆軒嵐是真的很好奇這件事情,他想知道,雲岫山中的人到底在幹嘛?如果之前真如自己推測的那般,穆軒嵐等不及想告訴她,自己願意無條件幫助她。
姜千秋也不藏著掖著,大大方方的講起了守山派的歷史。
“你是皇帝,應該沒有人比你更懂帝王心術了吧?”她眼神有些沉重地看向穆軒嵐,似乎即將講述一些很悲痛的事情。
穆軒嵐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聊表慰藉。
“難不成你們記錄歷史的事情,還跟哪個皇帝有關?”
姜千秋欣慰地笑了。她知道穆軒嵐聰明,可根據自己的一句話便能想到這個程度,還是讓她很訝異。
最開始提出這個想法的,其實是一個已經消失在歷史中的朝代。那國主聰慧,他聚集了一群能人,讓她們記錄當朝當代的事情——那就是守山派。
其實那時並不叫守山派,而是叫守真派,守的就是真正的歷史。她們的職責,便是不許別人篡改、毀壞歷史。
後來國主離世,他的兒子便繼承大統。
可後來奸臣弄權,他們輔佐一個傀儡,頂替了原來的皇帝。前兩位國主嘔心瀝血治理的國家以及各項政績,悉數被推翻。
守山派也免不了被迫害,但她們畢竟是身懷絕技的能人,於是在察覺事情不對前,就離開這個國度,去尋求別的國主庇佑。
聽到這裡,穆軒嵐神色凝重,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守山派在此事上一點錯都沒有,但她們就像懷璧其罪的人,她們要堅守的事情,會遭到很多當權者的妒忌。
比如那弄權的奸臣,肯定想抓住守山派,讓她們修改歷史。畢竟誰不想,用很小的代價,就讓自己名垂青史呢?
這麼看來,不管守山派逃到何處,身邊都免不了腥風血雨。除非,遠離朝堂。
“原來,這才是你們選擇躲在深山荒野中的原因嗎?”穆軒嵐恍然大悟。
姜千秋是一個很沉默的人,不是她主動選擇沉默,而是她知道的事情,都不能說與別人聽。現如今,終於能跟自己的體己人說心裡話,她不再藏著掖著。
“是這樣,可那時的先祖們沒有參透這一點。她們花了將近三百年,經歷了幾代人的磨難,才懂了這世間沒有人靠得住。”
她眼底盡是悲涼,短短幾個字,道盡了無數人的心酸往事。穆軒嵐停住步伐,轉身把她環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