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秋從袖子中抽出方帕,遞給她。“別讓小朋友笑話你,快起來吧。”
一旁的冬芸已經揉了好幾次眼睛,她就像隔著層薄紗看人,怎麼都看不清她的長相。可一轉頭看向秦千千,卻又分辨的很清楚。
姜千秋抬手拍了拍她的頭,安慰她:“這裡的陽光太刺眼,你看不清楚很正常。”
冬芸乖巧地點頭,雖然說哪裡不對,但她的語調實在太過溫柔動聽,讓自己完全不願想其他別的事情。
秦千千起來後,撒嬌般地挽著姜千秋的胳膊,問她來這裡做什麼。兩個人往黑暗的地方走,那裡有塊兒平坦的時候,可以讓她們坐下聊。
冬芸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們,在主人面前,千千姐突然變成了小孩子!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後,冬芸緊緊抿住自己的嘴。
“無事,就是來看看你。往常你受了天大的委屈,那就得叫嚷的人盡皆知了,現如今卻停不下腳步,著實辛苦了。”
被說中心事的秦千千,有些不悅地撇了撇嘴。她接收到了主人的關心,只不過時間不多,還是要聊一聊正事。
“主人,行程過半,我並沒有發現水和糧有什麼問題,只剩下麴櫱和泉泥了,我應該立馬啟程去查探這兩個嗎?”
姜千秋毫不猶豫地點頭,彷彿她早就準備好了答案一樣。“說好了,這次全權由你決斷,該北上還是南下去叄餘坊,就看你的定奪了。”
說到這裡,姜千秋從懷中掏出一個項鏈,遞給秦千千。秦千千掃了一眼,就發現這是她要送給晏信的那一條。
所有事情都是一把雙刃劍,若說之前秦千千都為自己的好記性驕傲的話,而現在,她卻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只要掃一眼,就能記住幾乎完全相同的貝殼項鏈,哪個是誰的。因此當白邵禾告訴她,救她撿到兩條項鏈的時候,她一看就知道,他在說謊。
因為那其中,一條是她的,一條是白邵禾的。
“主人,這個是你在哪裡發現的?”秦千千表情錯愕,姜千秋輕嘆一口氣。“就在這隆北道的地界,也是在你們撿到冬芸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直覺告訴冬芸,白邵禾暴露了什麼。
姜千秋一向不願意把話說的太明白,她深信“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這句話,可有時候直接挑破一些事情,那也就沒意思了。
只不過面對自己看著長大的秦千千,她還是多說了一句:“千千,我只能告訴你,此事要三思而後行。而且,以後如非必要,線人和芳草閣的人,不會再聯系你。”
秦千千沉默著不出聲,冬芸感覺這裡的空氣彷彿凝結了,讓她難以呼吸。姜千秋似乎很習慣這種孤寂,她面色如常地抬頭望了望天。
“再思考一刻鐘,然後就回去吧。”說罷,她起身走向更深的洞中,直到黑暗吞噬了她的背影。
沒了她,冬芸驟然覺得洞中變得陰森恐怖了。可秦千千看起來心情不好,自己完全不敢打擾她。冬芸只能越縮越小,恨不得把自己團成一團,倚靠在秦千千腳邊。
突然,一陣蒼涼悽厲的叫聲傳來,嚇得冬芸一個顫慄。那聲音似乎是從上面洞口傳來的,那叫聲在山洞中回響,聽的人後背發涼。
秦千千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她把項鏈揣進懷中,起身帶著冬芸離開,趕往她和白邵禾約定好的碰頭地點。
這邊的接頭如約進行,而且這次並不是交易接頭,只是日常的巡視。因此,秦千千才想出假扮接頭的計策。
白邵禾他們的目的,就是從那些人口中,盡量不打草驚蛇地查到更多線索。元德假扮少言寡語的大哥,桑風雪扮成三弟,白邵禾則是話最多的四弟。
如果有選擇的話,元德一定會跟殿下換的。可殿下的裝扮,是秦千千親手偽裝的,而殿下對此到時沒那麼在意。
那遊船停靠在岸邊,船上下來三個人,他們檢查了那個茅屋,才一起往這邊走來。白邵禾提醒桃花花別亂動,這才親自出去迎。
“兄弟們,今天來的有些遲了啊,請進請進。”白邵禾特意佝僂一些腰,這是秦千千提醒他的,他可比老四高多了,得偽裝一些。
“老四,說好給我們準備的酒,怎麼樣了?走走走,別客氣了,一起走吧。”說著,中間一個長著絡腮胡,卻是光頭的胖子,上手勾住他的脖子,帶著他進院。
元德表情嚴肅,他從來沒有見過對殿下如此勾肩搭背,十分不尊重的人,可現在也沒辦法發作,只能忍了下去。
自打他們進院,王老怪就覺得鼻子癢癢的。他們穿上肯定存著很多大漆,因為那刺鼻的味道,幾乎蓋過了所有其他的味道。
藏在稻草堆中的桃花花,也眯起眼睛,專心致志地看那些人的服飾裝扮,言談舉止。在清風酒樓浸潤多年,她看人的眼光也是一絕。
而且比起秦千千,她在觀察人的服飾上面,簡直是爐火純青,無人能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