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苒手中緊握錦盒,便出裡屋,直去外頭書桌前檢視。西知卻是並未言語,更未行勸阻,只複原了裡屋。待裡屋一切掩蓋,才重新跪於外間書桌前,常苒面前。仍是一言未發,卻已面如死灰。
時間緊迫,常苒也不廢話,早已挑了一枚印章著了紅色印泥。只待芷蘭回來。
不多時芷蘭便已回來,手中抓著數粒生米。
西知瞧見常苒拿過兩粒放置在書信之上,便要蓋下印章。即刻再行叩首勸道:“娘娘,您三思呀。小北已於昨日便去請王爺了。只待時日。”
常苒卻道:“我眼下,最缺的便是時日。”
西知深深一嘆,並未起身。
“往日的信件,可是你找人送出去的?那你便去吧。尋可信之人,兵分三路,送出去。定要送到常衡手中。若是......若是送不到,無論吃了,燒了,反正定要毀了。是死命。明白嗎?而這個......”常苒舉著另一份書信。“送至劉將軍處。走明路,救智徵將軍。你看我如此,定知道分量。你若是不想去,我便不用你。我這也找的出人。”
西知艱難的吞嚥,直起身子才道:“是。小的......領命。”說再次艱難的磕了個頭。
“他日若是有人追查,便實話實說,是我,常苒。偽造的王爺手書。這上面字跡皆是我的,便是證。與你,與王爺......半點不相幹。這私印,也是我在這書房偷拿偷蓋,就在這書桌底下翻到的。”常苒用手,敲了敲這書桌。又咬咬唇說道,“這書房不用收拾,放置著留做證據。還有這書信上,米粒相隔,也是證。”
西知抬眼看著常苒,艱難的點頭。“小的,定派死侍,無論如何,三之一定送到常公子手中。劉將軍也定能收到,王爺之命。”
常苒瞧著西知出門,目光重落在手中的印章之上,蕭承言印。
對不起,承言。我必須要救我兄長。我真的不能讓常衡出事。哪怕我偽造這手書的事事發。因此獲罪,全家全族被抄斬,我都不在乎。原本這性命就是奢來的。那時死在一起又何妨。在我心中,常衡無可替代。哪怕日後有那麼一點點悔,便是你,還有我腹中的骨肉。
可......真的哪怕只這一線生機,也不能放棄。我等不到你回來了。等不到你真的救人的手書了。我只能偽造你之命,必救常衡的命,他們會聽的吧。
首批大軍已經被劉將軍帶著出發了。若我瞧得無錯,那他們的計劃便是犧牲常衡所帶領的先行部隊。他們不是去支援的,是去催命的。可我兄長若是看到了我寫的這個,一定會想辦法突圍,反攻。只要趕在大軍前面便好。憑借他的才智,若是知道沒有援軍,定是可以搏一搏的。只要搏一搏,便也是生機。
常苒無力的又寫下一封休書。最後落款是蕭承言帶人走的前一天。常苒同樣蓋上了私印。想著,總不能連累他。這般以大軍救常衡顯然非明智的,確是......不得不救。
重走回懿德院歇息時,心仍突突的跳動的厲害。下腹似有些下墜的痛,但並未過於關注。私印,一直貼身收著。若是有人要查,抓走自己便好,同瑞王府,不要牽扯上什麼。
西知安排完,重進書房便看到了桌上的休書。而後再掃視一屋子的狼藉,忽而坐在了地上抱住了頭。這般收拾不是,不收拾也是麻煩。不管如何,王爺回來,定是一場風波。
直待天亮,常苒都未睡著。芷蘭小聲勸道:“小姐,還是眠一眠吧。”
常苒只是靠著床架邊,應著,卻並未閉上眼睛。良久後才緩緩說道:“是要眠一眠,高氏一會還來呢。”
芷蘭眨著眼睛,忽而回道:“可小姐,高妃娘娘回孃家小住了,前兒,就回去了。”
常苒忽而坐的板正,轉過頭看著芷蘭,見芷蘭那般清明的神情,忽而一錘床沿。“遭了。入局了。想必是常家整個入圈套了。”急忙下床,喊道,“快,告訴西知,將人追回來。”卻一看外面透進來的天色。“來不及了......這待開城門再去......只怕更來不及了。試一試吧。”
芷蘭急忙去找西知。空留常苒在房。常苒赤著腳踩在冰涼地面之上,過了良久重又跌坐回床上。口中喃喃道:“太蠢了。真是太蠢了,就說這軍務訊息,怎就到了姨娘手中。幹嘛要用瑞王府的人呢。真是太心急了,想著走軍道,定是快的。”常苒抓著自己的頭發。發絲逐漸變得越來越亂。
芷蘭回來瞧見,急忙告罪。“小姐。都怪我沒有及時告知您高妃娘娘之事。”
“起來。不怪你。都是我自己憂心。才累著你們也慌了手腳。就算你當時說了,我也未必能察覺得到。長公主說的對,不入局,只是還未到量身定製的局。常若......哥哥都是我的軟肋。”
沐菊知常苒心焦,便一直在書房同西知在一處,等著訊息。忽而聽聞瑞王歸京,已帶人先去了軍防處。
小北先行看到沐菊急忙拉走。接連擺手不讓其出聲。後到離著前院正路遠些,才道:“娘娘怎麼能偽造王爺的手書呢。還有那地圖。爺派出去的人,只攔下了一個。爺當時便發火了。趕緊讓娘娘想想說辭謝罪吧。王爺這次可是真氣了。我跟著侍候這麼久,還從未見過如此呢。聽說統共放出去三人呢,那兩人不知要掀起何等風波呢。”
沐菊心下涼了大半,手也捂在胸口。看著小北問道:“那麼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