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就要大膽假設天馬行空。一個斷了的樹葉可以說出很多。譬如,那......那裡的草眼下就斷裂了,是何所為?”常蕪把手中琴遞給常衡,走到尚戰之側同他說道。
“在哪呀?這黑濛濛的,你能瞧見那麼遠?”尚戰瞧著常蕪手指方向。
“當然不能了。想象呀。你看那的草斷了是什麼造成的。野豬所拱?兔子所啃?夜間蝙蝠所食?若是野豬能否來此而不被察覺?體型較大一方面,自身氣味,所隨聲響。蝙蝠你素日可見?兔子嘛倒是有可能,不過啃痕是否如是......若推翻了諸般可能,極可能便是人為。如果敵人攻來,可能明火執仗、可能隱於四叢。若是刻意去精於偽裝之道,經年歷久。你定是輕易瞧不出來什麼端倪。那便不要輕易眼中所見。哥哥只是把草葉偽裝成你想見的。這時就要分析這草葉在哪......以小見大。小心求證便好。”
常衡一手持琴一手也撥弄兩下琴絃,道:“我教徒弟時你能否不要插言。你都說了他想什麼。”
“那我解出來,他記住了,不也是得到了嗎?”常蕪同常衡再辯。
“他總要自己解了,才記得更清楚。”常衡回。
“若一直解不出,哥哥不也會解惑嗎?傳道解惑之......我也是師傅。”常蕪說著挺直了腰背。
常衡嗤笑之。“你教何?哄爹開心?”
“我教過他射箭呀。”常蕪急忙回之,轉頭看向身後尚戰,“是吧。你說話呀。”
尚戰並未介面只是一笑。
“你那套......可得了吧。每個人五感不同。他未必能見。”常衡把手中琴還遞給常蕪。
“那我不如哥哥能從白日太陽、晚間星月而辨四方。我就是四方缺失,只有從旁而補。”常蕪接下琴來抱在懷中。
“別在這用好話甜糊我。夜深了,你該回府了。”常衡完全不吃這話。
常蕪卻又同尚戰說:“我再補一句,透過草叢斷葉,其上所留氣味、入口一定要謹慎、手去感觸與往可有不同也是法子。而且要耳聽四方動向......”
“你這何止一句。你替他辨了去得了。”常衡說著更是推了常蕪一把。
“那夜間無趣,還是同安爺爺守夜時有趣。我給安爺爺寫封信去......”常蕪說後才走。
“蕪兒......”常衡忽而叫了一聲。
常蕪回頭,不解。
常衡緩緩走到常蕪身邊,語氣頓改方才。“安老爺子......”常衡略有停頓。“我早兩個月便收到了他侄子的來信,走了很久了。”
常蕪一時未聽懂,後明白了。
常衡瞬而一指天上。“安爺爺在那。”
常蕪抬頭看天。常衡已見常蕪眼中淚花。常蕪點頭並未說話便抱著琴轉身下得城樓。
尚戰問:“你要回去了嗎?我也一道。”
常衡一拉尚戰。“你等會再走吧。”
尚戰不明,卻也未動。稍傾之後才欲離開。但下行之時卻遇常蕪又回,與尚戰錯開身來重上城樓。“睡不著,我在這陪你們吧。”尚戰聽到常蕪此話,而後琴音而起。是從未聽過的曲子,可說不盡的悲涼......但又氣勢恢宏。
後尚戰問那晚所彈為何,常蕪回:“戲曲中西楚霸王所唱之曲。可惜,只會彈,不會唱。自安爺爺走後,再沒聽過了。只怕過幾年便也不會彈了。便如那套花槍......已耍不出從前的感覺了。”)
蕭承言的唇不合時宜的勾起,原來常蕪早先就說過,不要相信眼中所見,還有其他感官可用。是自己這個學生不精,渾忘了師傅所言。一股股草香入鼻。割草之味,突兀異常。明明才出的草葉,何用割草。睜開眼睛,四下一轉,依舊平靜異常。看向身前的三哥,忽而察覺出一絲危險。抬頭看了看頭頂的亭頂,其上就是那龍鳳呈祥的紛繁藻井圖案。彷彿把自己罩在其中,眼瞧著便要壓下。
賢王卻在此時忽而開口。卻還是背對於蕭承言。“言弟。四哥逼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