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各有心思,蕭承言渾噩回到正華所。見諸人各司其職,彷彿毫無影響。本也無任何影響。兀自進房,站立書桌前良久。才避開眾人,拿出懷中收著的信。既自知再也無法相見,自顧自決定斷了念想。
常苒此出京城一路。反而不做追趕,甚刻意避忌先行的兩位郡主子嗣的前馬車諸人。今日壞了馬車,明日那馬拉肚兒。遇雨便稱染風寒,總同前面拉開些距離。只要不誤了正日子,倒也是不妨事的。
紫璇宮內,雖未明言,可話來話去,也知心思。幾家統合,自是為日後鋪墊。看著為次,相攪為宜。讓他們分崩,日後無法勾連一處,契合一處。
看山看水,倒也是自在一些。可心中總是惦念還被困在宮中的常衡,便也總是悶悶的沒有興致。二車中扯出布條一塊,預備縫個香囊。
車馬直走,到前洲境內竟見好多難民。
常苒一行也不敢露富,生怕他們餓極了。有心救助卻也是過路而已。實在難以相助。在前洲耽誤的不久,這裡因為大量難民湧入,變得烏糟糟的,便又向前行著。
經過一處稀疏小樹林,異常靜謐。沿著邊上溪流,一直向前。
常安似看出常苒疑慮,趁著在溪邊休息時說:“小姐,之前打聽了,一個村子遭了災。說是女子做了傷天害理的事,犯了天怒,連著下雨數月不停。澇了收成。最後只能全村都跑了出來。”
“哼。不過天災,非要怪罪在人身上,真是愚昧之地。”常苒瞧著他們將隨身的水壺都灌滿了水。
子卓卻是走了過來,輕聲喚道:“小姐。您還記得我嗎?”
“你不是日日在我眼前嘛。”常苒看著子卓。
“那小姐定是忘了我了。”子卓說完略有些失落。
“你這話奇怪,卓爾不群,你是怕我忘了你?那日我回府,你們八人在雲芙閣待我,我都記得的。”
子卓搖頭,再道:“小姐就是把我忘了。只記得那時我在府迎您,卻忘了我幼時也在南境的呀。”
常苒面上未動,心中卻驚駭。他此話何意?
“少爺都還記得我呢。”子卓補充道。
常苒聞言,又有些放心。是了,安叔說過他是哥哥特選的,哥哥既然記得便不會覺得不妥。
子卓撿起個枝杈,舞了幾招。其後才道:“小姐。是我呀。你忘了,這幾招我總是不大明白,還是你教我的。後我在城牆頭那不慎跌落,還是你讓追風疾馳過來在中攔了我一道呢。要不我自得摔殘了。”
“啊。是你呀。”常苒突的跳起,笑出聲來,“你,你怎的在府?你......你不是同旁人去唸書了?要科考。”
“是呢。是呢。”子卓也滿臉笑意。“去了,後來安叔來找我們幾個,我一聽小姐要回來,那我也得來呀。”
“你樣貌變了好些呢。”常苒道。
“是呢。長高了不少。不是矮瓜豆了。”子卓不好意思般撓了撓頭。
常苒輕笑,看著此刻比自己高出好些的人,實在同自己記憶中人合不到一處。“你早說是你呀。我怎會不記得你呢。就因你從那摔下來,後我再坐那,哥哥都會說我一通呢。”
子卓撓頭輕笑。
常安待兩人說完,才招呼眾人啟程。
馬車繼續前行。小溪的盡頭,卻是躺著兩個破衣爛衫的女孩。
眼看了如此多的人經過,其中一個,只是眼珠微轉,另一個趴在她懷中,毫無反應。
正是這一眼,常苒忍不住叫停了馬車。讓人過去檢視。“小姐,是難民。餓的實在沒有力氣了。”
“只兩人?那便給點吃食吧。水壺也留一個。吃食也別留的太多。好能藏起來。莫叫他人經過,給搶走了。夠走到城中就行。幾個饃饃餑餑,與我們也沒有大礙。散碎銀子莫多,本就是難民,看還有銀子,別誣賴她們偷竊,反而得不償失。讓她們定要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