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就是用了這種手段?
祝奚清但笑不語。
刑部尚書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猜對了。
“那般一寸一寸打斷骨頭的痛苦,不是我這般尋常人能想象得到的。丞相大人有如此毅力,下官佩服。”
比令狐城大了好幾輪的刑部尚書雙手做揖,深深地弓了弓腰。
二人稍後分別,曾經世人口中可惜的跛子,如今健步如飛地進了皇宮,還坐在禦書房裡開始處理工作。
令狐城的同款輪椅已經給小皇帝連夜安排上了。
昨天一整天,從小皇帝中毒,再到被氣暈,又到今天,期間他粒米未進,一直喝藥,喝了個水飽,喝到嘴裡全是苦,喝到想要幹嘔,可身體卻還是麻木的,就連呼吸時也有著深深的憋窒感。
但他死不了。
祝奚清又怎麼會讓他這麼簡單就嘎了。
既然身體已經好點,反正也沒法說話做事,自我排遣,消解寂寞,那還不如來看他處理政事。
又是一連串的殺人誅心,在小皇帝再次被安撫到睡過去以後,祝奚清柔聲問了問宮人,說今日給他準備的藥可有熬好?
他準備再加點料。
就昨天那腥味撲鼻,讓人聞之慾嘔的東西。
力求人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能感受到對這種毒有所緩解作用的,又腥又苦又澀又酸,一入口就能感受到的直沖天靈蓋的詭異味道。
他可不是光刺激小皇帝,期間也教了點東西。
但更多的卻是當著他的面罵他蠢,愚昧,愚不可及。
這也做不到,那也不行,純純廢物。
問他一個而立之年的普通官員寵妾滅妻該怎麼處理,因人不能說話,祝奚清便自己猜。
說:“您是想叫人將這小妾處死嗎?您要是這樣想的,就眨眨眼睛。”
小皇帝剛眨完眼就挨罵了。
“愚蠢。”
“妾是有錯,其明面上為不顧俗禮家教,但更大的錯卻是那官員。”
“一為他自己拎不清,實屬自身愚昧。
二為他從未想過,他一個普通官員,憑何能得到一個處處討他歡喜,讓他一度愛到連自己結發妻子都忘記的程度。他從未想過那妾是否有其他特殊身份和目的,只以為自己相貌不凡,貌比天安,才華橫溢,風流倜儻……可謂毫無自知之明!”
“三為,本國官員須得四十無子才有資格納妾,此為禮法不可亂,他一個而立之齡的官員就敢幹出如此之事,可謂將法理皆置之度外。”
“其人為官,做出如此舉動,可謂明知故犯,當以原定處罰雙倍而懲,剝奪身份,請有能者上位。”
“殺妾?”
“你蓄發多年,頭發也不見長。當真是頭發短,見識更短。”
祝奚清罵爽了,又當著小皇帝的面在中午將禦膳房送來的餐食吃掉。
並盯著乃至壓著他喝下那難喝到讓人懷疑人生的藥。
離開皇宮之前,祝奚清還對著小皇帝笑了笑。
小皇帝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麼,只覺得渾身上下毛骨悚然。
如此過了三天。
小皇帝終於能說話了。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用充滿怨氣的語氣念著令狐城的名字。
然後轉眼就被宮人送來了一大碗黑紅色的,還散發著魚腥味的藥氣的心梗。
這次比前幾天好,藥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