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整個上午都被高數霸佔了,高數屬於大課,上大課的教室被統一規劃在學院後面的山坡上,鱗次櫛比的紅牆灰瓦的教學樓一棟挨著一棟從半山腰一直延伸到山頂,從圖書館的張貼欄沿石梯向上行走四百多階梯坎,就可以到達半山腰的教學樓。夏末的季節,後山映滿紅透天際的映山紅,遠遠望去仿若是紅色的絲絛飄蕩在深綠的枝葉上。一個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像小喇叭似的在風中招舞,待得幾日陽光的滋潤,便趕趟兒似的朝天盛開來,不經意間便見從花蕊裡倘佯出一根根白裡透紅的花須,再過幾日已赫然成盛開的朵朵小小降落傘,一棵棵樹枝上葳蕤地開滿朵朵映山紅,像是辣椒晾曬在樹端,迎著風向著陽,一朵朵映山紅熾烈的開著,那便是紅透山坡的妖豔。
石梯的兩邊堆滿火辣辣的情緒,片片花瓣飛舞著,離開樹的懷抱,片片飛花依依不捨凋零在地上;風起來,揚起一卷紅色的紗縵,映山紅嬌羞的低頭在地上,拭淚.......,“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似乎是落花對大地痴戀的對話,果決地揺身一躍,帶著誓言毅然奔向愛的盪漾。地上、溝渠裡的映山紅,像是晚霞跌在了地上。一朵朵凋零彎彎的花瓣兒,變成暗紅,在消失,又好似在嘆息,卻不流淚,只有讀懂它的人替它惋惜流淚,大地不是映山紅的歸屬,只是大地的匆匆過客。
灰藍色條紋西裝,一副黑邊眼鏡掛在鼻樑上,永遠的微笑掛在國字臉上,儒雅斯文的高數老師站在黑板前,語氣緩慢有序的給坐在下面的學生講著題解。鄒二娃對理科有著天生的抗拒,沒辦法,要想拿獎學金只得老實實的認真記著筆記。
窗外的香樟林裡,不知名的鳥兒在樹林裡爭著搶著蟲子。
“李廣,這是萬可可給你的《診斷學》筆記,一上課你就知道睡覺,能不能認真聽課!此時此刻我真的想對你吟詩一首:同學啊!鋤禾日當午,睡覺對不起在家的父母。”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李廣,愣不防楊大爺從書桌底遞過一本硬皮筆記本。‘萬可可’,筆記本的扉頁上清秀工整的筆跡顯示主人的文靜。筆記本夾頁中飄出一張紙條“晚上圖書館佔一個位,有好訊息告訴你,謝。”
萬可可找我?地點在圖書館?啥事啊,滿臉疑惑的李廣看著面前有些熟悉的字型,不知所措。揉了揉有些迷濛的眼睛,再仔細的端詳起來,確實是萬可可的字。這都什麼事啊,萬可可不是楊大爺的夢中情人嗎?怎麼會這樣!
“他有沒有看啊?”
“誰有沒有看?”下課後萬可可在去廁所的路上堵住楊大爺:“李廣啊,死楊大爺就知道裝,要不鼻子給你揪長一點,更像大象。”
“看什麼嘛,不清楚啊!”
“給李廣的筆記本啊!”
我還以為是我寫給你的情書被你發現了呢,原來是給李廣的筆記本嘛。“筆記本嗎?想起來了,我給了,不過有張紙條我以為是張廢紙,扔垃圾堆了,筆記本倒是給了。”此時楊大爺裝著恍然醒悟的樣子,錯開堵住的路跑開了。
“然後呢?”
“那還有然後呢,李廣一直在睡覺,都沒有看。”
“楊大爺,楊大爺,你有病啊,有能耐你給我站住。”
“萬可可,告訴你,我身體好得很,沒病,紙條的內容我也知道,哈!,我知道給你佔位........”男廁所裡傳來楊大爺的高音喇叭。
“哼,楊大爺,你給我記住哈,出來再慢慢要你好看。”
此時此刻我TM的真想吟詩一首啊,就算給我來三大碗回鍋肉也填不了自己此時的鬱悶自己喜歡的女生居然讓我幫遞紙條給別的男生。
圖書館是學生們晚飯後去得最多的地方,醫學院圖書館有兩個,小一點的在學校操場上面,最大的圖書館就在一食堂的對面。學生們都喜歡在一食堂對面的最大的圖書館看書借書,書多,而且更多的書籍是當年更新的月刊,期刊。典型的SC民居的造型,青磚,琉璃瓦,顯得古樸穩重嚴謹,映襯出鴻儒的大家風範。一排排實木書櫃中間安放著一張張排列整齊的書桌,進來的學生都躡手躡腳的,悄悄的來,生怕打破圖書館的安靜。
早早就坐在最後一面靠牆的位置上的李廣,面前放著一本徐志摩的書。看得起勁的時候不禁大聲唸了出來: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波光裡的豔影,在我的心頭盪漾。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在康河的柔波里,甘心做一條水草!.....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啪”的一聲脆響,萬可可拿著一本捲起來的書,輕輕敲在李廣頭上,食指放在嘴上做著禁聲的動作:“同學,能不能小聲點,你看看你周圍都悄悄的,唯一的聲響就是翻書的沙沙聲,這不是朗誦的舞臺!”萬可可嗔怪道:“做你的同學真得擔被人罵的風險,我的座位呢?”
“你沒有看見?正對面牆角不是還有一個空位嗎!”李廣用嘴指了指書桌的正對面。“臭李廣,看你給我佔的位置?看見沒有?牆角里面。”
“美女,不要說你認識我哈,那麼大聲嚷嚷幹啥,做你的同學真丟臉,知道不!”李廣把剛剛萬可可的話原封不動的送還給了她。“給你留這麼好的位置,你還好意思嫌棄?你看看很多同學都站著在看書呢,知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