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點茅臺,因為價格更高,但喬若說喝不慣,五糧液就成,他也就從善如流。
這一點,喬若當然不是想給他省錢,醬香型白酒需要她心情很好的時候才願意細品,平時比較習慣喝香型白酒。
女服務員離開後,先說話的是喬若:“您平時也喜歡吃辣?”
“是最近幾年的事兒,跟現在的妻子認識後開始嘗試,結果一吃就上癮了,感覺自己虧大發了。”薛振家笑著搖了搖頭,“以前環境不管好不好,想吃點兒辣菜還是可以的,可我就是固執地覺得那是找罪受,很奇怪。”
喬若說起原主記憶中的事:“也正常,我小時候不喜歡吃茄子,直到十來歲,吃了一次燒茄子,突然間發現太好吃了,想起之前的自己,看到茄子就不肯動筷子,還不理解別人喜歡吃,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對對對,就是那樣。”薛振家笑出來,笑容很明朗,“我這兩年處得挺好的一個朋友,居然不喜歡吃魚,在我看簡直邪門兒,魚的做法多到幾乎數不清,他從來不肯下筷子,我正琢磨著怎麼讓他開竅呢——真覺得他比我還虧得慌。”
喬若莞爾。
吃貨遇到吃貨,這話題自然很有的聊,到酒菜全部擺上桌才告一段落。
嘗過菜,碰杯喝過兩口酒,薛振家認真地望著喬若,“有些事情,我很不理解,非常想問清楚。如果讓你不高興,請你原諒。”
喬若聲色不動,“您只管問,能答的我都會答。真讓我不高興了,我大概也不會吃虧,控制不住脾氣,到時候還請您原諒,別跟我這個把您當長輩的人計較。”
薛振家點一點頭,“我最不明白的是,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其實能跟任何人相處得非常好,為什麼一直跟我前妻和薛盼處不來,不是被迫害,就是用強硬手段對付他們?”
喬若雲淡風輕的,“您也說了,我能跟任何‘人’相處得非常好,我也只能跟‘人’處得來。”
得,一句話,就把他前妻大兒子全劃為非人類了。薛振家真服氣了,笑著搖了搖頭,抿一口酒,“可你也曾經是他們的家庭中的一員。”
“沒錯。”喬若還是有點兒佩服他的,畢竟一般人聽到這種話,都會辯駁質問,可他卻只針對她,用她的立場反問她,“披著人皮偽裝人的東西太多了,相信您也見識過不少。我曾是薛家一員,我畢生為恥為憾。”
“我……也很遺憾。”薛振家說。他遺憾大兒子錯過了優秀至此的妻子,更遺憾的是,他深知兒子配不上這女孩。真就如女兒所說,他的兒子在婚姻、感情中所做的一切,都是滑稽且無常理可言。
“可惜,我已經不能同病相憐。”
薛振家苦笑。
“您不用多想,要是以為我曾經是因為說話不好聽才被打罵,就太可笑了。那時候我只是生無可戀,時不時會想,被打死算了,一了百了。一直沒能如願,那我還能怎麼辦?不是跑,就是竭盡所能地自保、反擊,對不對?”
“對。”薛振家欠了欠身,“那些事,其實我不好意思提,倒是你先提起,謝謝。”
“沒什麼不能提的。”
“基本問題我知道答案了,其次就是,你這樣的女孩子,怎麼會嫁給過薛盼的?他雖然是我兒子,但我也知道,他配不上你,哪方面都配不上。”
喬若迎著他目光,微笑,“嫁給你兒子之前,我離開了親生父母,一直沒像樣的人用像樣的方式追求。聽發小說你兒子喜歡我,我信了,然後嫁了。
“結婚之前,我無依無靠。如果有救命稻草,半根是我的發小、相處不錯的人,半根就是婚姻。
“結果您也知道,沒一個可信、可靠。我以為的安身之處,實則是個地獄。”
薛振家更加不理解,“你不應該看錯人選錯路。”
“小青現在也不會看錯人選錯路,但在幾個月之前,您敢這麼認為麼?”
“……”薛振家失笑,“明白了,先吃過虧有轉變的是你。”
“是。”
“其實想一想,我年輕時的眼光、選擇,還不如你們。”薛振家欠了欠身,“真的非常抱歉,我是個失職的父親,給小青和你埋下了很大的麻煩。”
“算了,做父母的管不了孩子一輩子。要說對您有怨氣的事,在我這兒,只是替小青不值,您太偏心了。”
薛振家頭疼,苦笑,“她以前不著調,有時候跟她媽一個德行,真的。被養歪不是她的錯,我遷怒也不對,但也真管不住自個兒。”
喬若偏一偏頭,笑,“其實糾正她也沒多難。不提這些,您引以為戒就是了。”
“絕對會引以為戒。”薛振家態度誠懇,“往後她萬一要是又犯渾,你受累攔著她,聯系我。”說著,從衣袋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喬若。
喬若掃一眼,見他的頭銜是貿易公司總經理,大哥大、座機、呼機號碼一應俱全。
“要是有可以合作的業務,你和蔣奕也可以聯系我。”薛振家又從身側的公事包裡取出兩個小小的精緻的禮盒,“聽小青說你們在處物件,好事,我表示一下。”
喬若挑眉,微笑,“我本來以為,您會拿我跟蔣奕戀愛說事,比如懷疑我婚內出軌什麼的。”
“懷疑什麼啊。”薛振家起身,把禮盒放到她手邊,順道給她斟滿酒杯,“薛盼那個混蛋,跟你結婚就沒安好心,前一陣一邊要求離婚一邊追小月,哪個鄰居不知道?
“有個老熟人,經常到我那邊出差,只要過去就會跟我吃頓飯,聊聊這邊的事,他知道的蔣家的事不少。在我看,要是讓蔣奕做上不了臺面的事,還不如讓他抽空把薛盼弄死。”
喬若莞爾,“也是。”這才看著禮盒,“您給我們的是什麼?太便宜太貴重的,我可都是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