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跟她強調解決事情的基本規則:在現今的他而言,用錢是最簡單的,其次是用人脈,最嚴重才是出面、面對。
這一次,她是認可的,橫豎他給出的方案,不用真正拿錢砸誰。
但要是別的情況,就說不定了。砸錢這種事,她只願意做被砸的,實打實做撒錢的人,於她是不可能的。
變數那麼多,她沒他掌控一切的自信,財富更意味著一種安全感,等同於讓她分割安全感給別人的事,她才不肯做。
她不會為財死,但很願意跟財富一起灰飛煙滅——死都不肯讓別人在自己這裡拿到莫大好處。就比如穿書這檔子事,她哪怕穿書前半小時甚至幾分鐘知情,都會再度分配一下産業的歸屬。
但沒事先知情也沒事。前世的她無親無故,互不虧欠地長期來往的人,只有事業合夥人、同事。
二十五歲之後,她就立了遺囑,受益方是真正常年做善事的一個基金會,有關系淺淡的人常年供職或參與其中。
其他的受益者,是在生前別墅裡常年做事的阿姨、園丁、司機。給合夥人和同事的,都只是一件價值不高不低的禮物——留個紀念就得了,畢竟對方要是先死,最大機率是根本想不到需要對她有任何交代。
感情方面經歷過的人,是任何東西都不需更不肯給的。她不想成為某個男人的伴侶忌諱乃至憎惡的物件,更不想無意中成為死了還傻呵呵扶貧的人。
她要是調整,也只是調整基金會之外幾個受益人的受益額度,大體上做到均衡。但沒那個機會也算了,只當命運之手早已決定一切罷了。
出了咖啡廳,兩人都想再散散步,走在街頭,帶他轉入一條街巷——第一次夜半開車到租住房的路線,恰好有一部分與她的行走路線重疊。
沒有路燈、分外幽靜的街巷中,喬若說了之前的所思所想,關乎前生的除外。
“很正常。”蔣奕替她理了理在寒風中微微飛舞的長發,“我是不缺錢,但也不會無聊到常做這種事,跟你說的只是特定情況。現在的事對我來說,就是特定情況。”
“哪種意義的特定情況?”
“我要讓你不論名義上還是實際上,都處於安全地帶,杜絕沒有道德觀的法盲哪怕走近你的機會。”
喬若的右手慢吞吞離開暖烘烘的棉服衣袋,尋到他的手,握住他手指。
蔣奕的手一個翻轉,將她小小的手納入掌中。
喬若噙著笑,前行幾步,皺了皺眉,“怎麼總是我主動?”
“……我又沒經驗。”
“……難道我有?”她當然有,但那是上輩子的事兒了,這輩子也是零經驗,他再漠然,對她的基本經歷還是有所瞭解的。
蔣奕停下腳步,把她擁入懷中,裹到懷裡,“跟我淘氣的時候,不都心情很好麼?”
喬若仰臉瞧著他。光線太暗,只看得清他生輝的星眸。
她略略踮起腳尖,“那就接茬跟你淘氣,再主動一次。”
如花的容顏貼近,花瓣似的雙唇抿了抿,旋即放鬆下來。
如此誘惑,她給的誘惑,他怎麼可能抵擋得了。
不消片刻,就從溫柔堅定轉為霸道炙熱的親吻,幾乎全然奪走她的神智、呼吸。
以至於他總算饒了她的時候,她把臉埋在他胸膛,輕喘了片刻。
蔣奕反反複複揉著她的長發,撫著她肩臂,在她耳邊說:“若,收拾好你租的房子,收留我一晚,行不行?”
“嗯?”喬若已經跟家裡仨小妞打過招呼了,在外面有個租住的地方——沒說具體地址,今晚要打掃一下,明早再回去。她不解的是他的措辭,她收留他?
“本來晚上就睡不著,現在有你這麼個小崽子鬧騰著,更睡不著了。”蔣奕柔聲說,“別誤會,我只是想離你近一些,越近越好,沒亂七八糟的心。”
有也很正常啊——喬若第一反應是這個,自然了,不會說出口。
戀愛對這男人而言,是最純粹、最純情但也最通透的事。至情至性已足夠,真沒心沒肺的言行大可不必。
她抬臉看著他,聲音是不自覺地柔柔的、軟軟的,“一起收拾好我租的房子,去你的住處。我也想離你近一些,越近越好。”
別說沒有了,就算有亂七八糟的心,他自己都不允許,她亦不會。
初戀或宛若初戀,誰不是心心念念盼望著朝夕相對?誰不曾為了看對方一眼,絞盡腦汁地出小花招,只為了得到哪怕一刻的相處?
蔣奕的唇角徐徐上揚,牽出由衷的喜悅。低頭吻一吻她眉心,隨即攜了她的手,並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