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婕已經換回了原先所穿的衣衫,比起方從床榻上起身時好了許多,只是依舊擋不住渾身的狼狽。
鄭氏瞧見寧婕狼狽,忙把人擁進懷裡,哭著喊,“安然,你醒醒,你怎麼了,安然!你別嚇唬母親啊,安然!”
怎麼了?
寧婕的樣子,加上楚林那個樣兒,不難看出怎麼了。
至少,寧國公一眼就看了出來。
不然,那響亮的一個耳刮子也不會落在寧綰的臉上,震得寧綰耳朵發疼。
左邊的一耳刮子才落下,右邊的一耳刮子又來了。
這回,多了一句,“寧綰,你做的好事!”
鮮血順著嘴角往下墜,滿口都是濃濃的血腥味。
寧綰的香舌頂了頂貝齒,仰頭看著寧國公,不喜不怒道,
“在阿綰心中,祖父從來都是一個心如明鏡的人。不管看到的是什麼,聽到的是什麼,但歸根結底因為什麼,祖父心裡都跟明鏡一樣的。此時此刻,想必,阿綰一個字不說,祖父也該曉得事情的來龍去脈。”
“寧綰!”
寧國公想不到這個時候了寧綰還敢用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和他說話。
他揚起手,巴掌又要落下。
蒹葭和白露卻齊齊上前,橫在了寧綰和寧國公中間。
“寧綰,你!”
寧國公的話只說了半截,怒氣尚未迸發。
寧綰已然說道,“祖父,我知道您此時難過,畢竟,才折了一個兒子,如今女兒又成了這個樣子……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您的感覺,就算僅僅是想象,阿綰都覺得痛得無法呼吸。可是祖父,您忘了嗎?您的孩子,不只是他們呀。”
說話間,寧綰撥開蒹葭和白露,走到了寧國公面前。
說,“您忘了嗎?您還有一個兒子,叫寧長青,您的青子。”
提到寧長青三個字時,寧綰雙眼瞪大,宛如銅鈴,兇狠之意溢於言表,但轉到青子二字上時,又驀然柔軟,變成了最蠱惑人心的淺語低喃。
寧國公的手,就那樣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僵硬在半空。
像,太像了。
這樣子的寧綰,像極了那個女人,也像極了他的青子!
“青子……”他淺淺的呼喚一聲。
“青子?”寧綰溫柔的重複可一聲,馬上又憤然起來。
說,“青子是什麼?那不過是個死人!他死了,誰會記得他!因為他死了,所以這世上的人才會肆無忌憚的欺負他的女兒,因為他死了,所以他的父親才會任由著別人欺負他的女兒!祖父,您說,一個死人,算得了什麼!”
寧國公軟軟得放下雙手,同樣憤怒的說,“若是他活著,寧綰你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子!”
“說得好!”寧綰啪啪的鼓了幾下掌,說,“他要是活著,我確實不會活成這樣子!若是沒有寧國公府對我的照顧,我何德何能能活成這個樣子!”
寧綰把楚林拽了甩到寧國公面前,笑著問道,
“祖父,您上來就給我兩巴掌,而不是殺了楚林,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