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上的鮮血格外灼目。
寧越伸手攔住發瘋的田氏,讓人把田氏和寧顯都帶上了馬車。
“咳咳咳……”一陣咳嗽過後,寧越擦去唇上的鮮血,看著寧綰,平靜的問道,“你都知道是不是?”
他總也不信寧綰有能力步步為營,巧妙算計,總以為寧綰身後是有人幫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相信,不需要讓人幫襯,面前這個小小的女孩就可以步步為營。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從前的推波助瀾將她攆出寧國公府,之後的買兇想要將人碎屍萬段,如今的妄圖與寧綰同歸於盡,任何的不好,她都記在了心裡,任何的算計,她都有先見之明。
“你從前,都在裝傻嗎?”寧越氣若遊絲的問。
要不是裝傻,這麼精明的人為什麼會被她們欺負成那個樣子。
“從前,我是真的傻。”寧綰笑了起來,“只不過,傻到極致,變聰明瞭。二叔不同,二叔是聰明到了犯糊塗的地步。”
“你會饒過他們嗎?”寧越問的,自然是馬車裡的人。
寧綰勾唇,“與我沒有瓜葛的,我傷他們作甚,不過,與我有瓜葛的,他走到哪兒,只要他活著,就都是不太平的。”
“我知道了……”寧越頹然的笑著,“不管有沒有胳膊,我都沒有了前程,沒有了身份,不管我在京城,還是回不了京城,我都沒有了命。”
“那……”寧綰甜甜一笑,“二叔一路好走,我靜候佳音。”
“寧綰!”寧越咬緊了下唇,“母親和安然……”
寧綰笑問,“二叔自顧不暇,還能管別人的事麼?”
寧越都不得善終,鄭氏和寧婕,還能夠置身事外嗎?
寧綰轉身,上去了臺階。
蒹葭接過染了血的短刀,白露遞上帕子給寧綰擦手。
馬車很快離開了,軲轆聲在夜色裡很是突兀。
婁氏是有些被寧綰嚇到了,卻也是沒有被寧綰嚇到。
她看著悽涼離去的馬車,問,“他,會死嗎?”
“對他來說,死是最好的結果,也是唯一的結果。”寧綰看都沒看一眼馬車。
沒有她,還有如意公主,寧越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阿綰,你就不怕嗎?”婁氏問。
“怕什麼?”寧綰笑看著婁氏,“怕寧越死灰複燃?怕寧越的兒子找我報仇?還是怕婁姨奶奶將我的這些陰狠手段告訴旁人?”
婁氏臉上一白。
她沒想到寧綰竟是想了這麼多,當真是方方面面的都想到了。
這樣的女子,心思通透,手法幹淨利落,怎會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難怪寧越在寧綰斬落寧顯手指頭的瞬間過後,就化怒氣為平靜,再無一點鬥志昂揚的模樣。
“婁姨奶奶,世上最簡單的事就是殺人,因為方法實在是太多了,總有一種辦法可以得償所願的。”寧綰說。
想了想,又說,“至於死灰複燃還是找我索命,亦或是將事情說出去,我都是不怕的。說來也簡單,只是因為,我敢做的事,就沒有不敢認,我敢放走的人,就不怕他回來!”
一字一句,似是說笑,又似是發誓。
眉目間,還是一片柔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