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檸低頭看著腳尖。
陳嬤嬤道,“是老奴。老奴不為別的,就是想要小姐好好活著,簡簡單單的活著。”
“與誰來往了?韓長雪?韓雲霏?還是韓瑜?”寧綰又問。
陶檸驚訝的看向寧綰,又看向陳嬤嬤。
這竟然不是陳嬤嬤一人所為嗎?竟然,背後還有其它人?
“韓雲霏……”陳嬤嬤垂頭,“她是小姐的表妹,老奴見小姐也是真心信她的,她又是一門心思的為了小姐好……”
寧綰語氣不變的繼續問,“只說了玉佩的事兒是嗎?”
陳嬤嬤想了想,點了點頭。
她會將玉佩的事情說出去,也只是想讓李南來到長陵國,幫一幫寧綰的忙,順便讓兩人多接觸接觸。讓寧綰看清自己的心,不要真的將李南錯過了。
“好,嬤嬤,我信你。”寧綰將書信撕碎了扔在地上,“但是,嬤嬤的陪伴,到此為止吧。”
陳嬤嬤身子一抖,就要跪下,寧綰早一步把人攔住。
說,“來長陵國之前,我便想過這個問題的,那時也是想的將嬤嬤留在宣國。嬤嬤不要傷心難過,也不要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嬤嬤的意思我懂,我也相信嬤嬤的用意,嬤嬤是為了我好,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可是我沒辦法將嬤嬤留在身邊。”
陳嬤嬤的眼淚一下子噴湧了出來,她悲哀的喊,“小姐!”
“回去吧,在宣國好好的生活,所有的事情我都會為嬤嬤打點好,嬤嬤什麼也不用擔憂。若是覺得無聊了,就去看看白露吧。白露也是嬤嬤看著長大的,白露為人妻為人母,嬤嬤看了,也該覺得高興。”
寧綰邁步出去房間,像是絲毫沒有將陳嬤嬤的懇求與哭泣看在眼裡。
她只吩咐最後一句,“陶檸,你將嬤嬤送回去,所有事情,你親手安排,若有半點沒有做好,我會讓你回去泰安國,讓你主子將你的皮扒掉。”
寧綰轉身繞去了宅子後邊的閣樓,她坐在四處透風的閣樓裡,安靜看著樓下叢生的荊棘。
她不相信陳嬤嬤背叛了她,她也是真的相信陳嬤嬤是為了她好,可她也是真的不能再將陳嬤嬤留在身邊。
陳嬤嬤身子不好了,想事情時也會往極端的方向走,只要有人稍微提點或攛掇,她的事情都有可能被全盤托出。
被人瞭解,有些時候是一種幸福,但也不排除,那是一種致命的毒。
寧綰看著大哭的陳嬤嬤被陶檸擁著走出了後院,陳嬤嬤一邊哭,一邊四處張望,寧綰知道,陳嬤嬤那是在尋找她的身影,可她不會出現的。
與其讓陳嬤嬤覺得對不起她,不如讓陳嬤嬤以為她是真的生氣了。如果要在自責和遺憾中選擇一個的話,寧綰更願意選擇遺憾。
遺憾,只是沒有得到,而自責,卻是明確自己錯了,卻沒有辦法挽救。
寧綰起身,手倚在欄杆邊,目送陳嬤嬤上了馬車,看著蒹葭將小小的包袱遞上,哭著和陳嬤嬤說著什麼,時而抹淚,時而點頭……
馬車終是走了,寧綰終是狠心將照顧了多年的陳嬤嬤攆走了,她看著逐漸消失在眼簾的馬車,手指攥緊了欄杆。
啪的一聲響,一個石子從她手指三寸之下的地方掉落。
抬眸,看見一個著紅袍騎白馬的男子沖著她笑,一手牽著馬韁繩,一手舉著個彈弓。
唇紅齒白,朗潤少年,不是阮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