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著身子下床,隨意找了件衣衫披上。
沖門外道,“我要沐浴。”
聲音不大,卻比李洹夜裡的拍打和踢踹都有用。
吱呀一聲,門便開了。
輕羅看著立在屋子中央,面色蒼白,看不出喜怒的寧綰,心裡抖了抖。
她看也不敢多看寧綰一眼,匆匆垂了眼眸,說,“蒹葭姑娘一直候在院子外邊,奴婢這就去……”
“不用。”寧綰抬眸看著瑟瑟發抖的輕羅,冰冷的字眼從嘴間蹦出,“你來吧。”
話音落地的瞬間,輕羅四肢冰涼。
但是,除卻語氣涼薄之外,寧綰並未表現出什麼。
她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由著輕羅為她沐浴更衣。
從頭至尾,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生氣和怪罪。
除卻方才說的兩句話,再沒有隻言片語。
若不是看清楚了寧綰渾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紫紅吻痕,那些怎麼都抹不去的huan愛痕跡,輕羅甚至都要懷疑昨天夜裡是不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
腰帶繫好的剎那,寧綰突然出聲,她說,“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輕羅雙腿一軟,咚的跪在了寧綰跟前。
寧綰唇角一勾,笑了起來,“如今水到渠成,弄假成真,這朝顏小築,沒什麼值得輕羅姑娘盯著的了。輕羅姑娘這個時候若是不走,待到王爺醒來,或許就走不了了。”
“娘娘……”輕羅突然伏地痛哭,“是奴婢罪該萬死!”
“何來的罪該萬死?”寧綰反問,待輕羅抬頭,她唇邊綻放一抹粲然的笑,低喃,“我還是應該感謝你的。”
有了那粥,她意識模糊,不必記得當時種種,倒也不錯。
不必像前世一樣,清醒的感受著那無窮無盡的折磨。
改變不了的結果。
就算是活多少世,都註定要走到這一步。
命吧,這也許就是。
不管輕羅是什麼樣的表情,寧綰目光移向外邊,已然邁步。
院子裡靜悄悄的,整個允王府都靜悄悄的。
寧綰這會兒出門,沒有誰攔著她。
又或者,會攔著她的人都在暗處。
又或者,那些會攔著她的人昨天晚上被賢妃攆走了還沒有回來。
她出了允王府,身後只跟了個沉默不語的蒹葭。
蒹葭如履薄冰的跟在寧綰的身後,看著寧綰有些遲緩的步伐和那亙古不變的高傲背影,兩串淚珠子猛然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