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洹今天第二次打斷寧綰的話。
寧綰乖乖的,便也不說話了。
只是眉眼間還是信誓旦旦,她是確信的,確信文國公府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所以才敢這麼堂而皇之的把柳國公喊來允王府殺掉的。
她不明白,李洹為何要保持這樣嚴肅的表情。
“思官……”李洹盯著寧綰眼中的那一絲倔強,抿唇道,“我並非善類,若是需要掃清障礙,無論前行道路上有多少絆腳石,我都會一一除了去。柳國公心不在此,我遲早也會動手的,所以你殺了他,不過是將我所想的事情提前了,無傷大雅。”
寧綰的倔強化為了不解。
既然李洹也是想對柳國公動手的,那麼她幫他動手了不好嗎?
他們成親,不就是互相利用嗎?
之前不知道,權當是她因為一己之私殺了柳國公,李洹不高興,她理解。可李洹說了,這是無傷大雅的,那麼,她都主動的幫他殺了人,為他解決了麻煩,他有什麼不高興的?
寧綰說,“我做得很隱秘的,只有允王府的人曉得,他們又不會說出去。剩下一個柳如月,她是將事情解決的關鍵……”
“思官!”李洹聽寧綰的重點始終放在後顧之憂上,語氣也嚴厲起來。
他問,“你做事情,很喜歡拿自己做誘餌嗎?”
她的圖謀,她的算計。
伯公府出席茶宴中毒也好,長相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好,還有其他的,許許多多的事情,從未離開過她自己。
她的局裡,她從來都是棋子。
這便是他喜歡纏著她下棋的原因,他只是想告訴她,下棋的人,是掌握全域性的人,卻不是讓自己以身涉險的人。
寧綰澄澈的眸子無辜的眨巴了兩下,繼而笑了起來。
“王爺,要瞞住別人,首先得瞞住自己,若是自己都不入局,還怎麼讓別人入局?以自己為誘餌才好,置之死地而後生,勝算是最大的。”
“置之死地而後生。”李洹反複琢磨著這幾句話,眉宇間越來越冷清。
聽,她自己說得多好。
置之死地而後生。
先有死,才有生。
萬一沒有生,萬一真的死了呢?
她死了,他怎麼辦?
她死了,他去哪裡再找一個寧綰出來?
她無所畏懼,他卻怕。
“往後,這樣的招兒不要用了。不,應該是,往後,這些事你都不要插手了,你不是想調查真相嗎,我幫你。”
李洹的語氣,七分商量,三分命令,態度不算強硬,只是這話兒,寧綰著實是不愛聽了。
“什麼叫我不要插手,我想知道的事,當然要我自己來調查。還有,用什麼樣的方法,那是自己的抉擇。王爺喜歡棋局,可棋局是帝王家的人才喜歡的,彎彎繞繞,太過麻煩,我是不喜歡的,我算計的這些事,無關天下,無關社稷,也用不上這樣的局。”
寧綰認準的事情,那是寸步都不會讓的。
可李洹,就是要讓她讓。
他說,“你這樣,擾了我的棋局,會讓我為難,所以你不能用自己喜歡的方式行事,因為你會幹擾到我,影響到我,妨礙到我。既然成了一條線上的螞蚱,你便該聽聽我的。”
沒有什麼,比寧綰更能夠擾亂到他的心。
那是因為,他所圖謀的一切,除了寧綰,其他的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要一個寧綰而已,若是連寧綰都不在了,他還圖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