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想,國公爺都這樣罵鄭氏了,他們以後還是少聽鄭氏的話為妙。
只有寧綰曉得,寧國公這是殺雞儆猴,是想告訴她,寧國公府不是她當家,要怎麼肆無忌憚,都得自己掂量掂量。
屋子裡的人都被趕了出去,就連那誇誇其談的大師也被攆到了院子裡去。
“國公爺,妾身哪裡有興風作浪?國公爺明鑒,妾身嫁到國公府來了這麼多年了,何曾有過主動招惹人的時候!”鄭氏和寧國公說著話,目光灼灼又帶著幾分哀慼的看著寧國公,委屈巴巴的哭了起來。
說,“妾身不想傷害誰,可是別人呢,先是害得我兒一命嗚呼,後來又是害得我女兒名節不保,將來全毀。國公爺,您說句公道話,這樣的人放在妾身身邊,妾身能夠無所謂嗎?那也是國公爺的兒子和女兒,兒子被害死,女兒被害得人不人鬼不鬼,將害她們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國公爺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心裡就不覺得膈應嗎?”
寧國公眸光一閃。
怎麼可能不膈應,那也是他的兒子,是他的女兒,死了傷了他怎麼可能做到不傷心不難過。
可寧綰是他的孫女兒,是他的青子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他也做不到那麼狠心的對待。
“要不是你和長孫氏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報應不爽,這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他說。
他要是早點知道鄭氏和長孫氏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算計寧綰嫁給楚林,他說什麼也要把事情攔住。
鄭氏和長孫氏這兩個蠢貨,也只有她們能做出這樣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的事情來。
“祖父不用隱藏著自己真實的想法。”寧綰說,“在這些事情上,阿綰不否認,他們有錯在先,阿綰絕情在後,可是他們不曾後悔,阿綰也不曾後悔。事情已經做了,對我而言,那就是對的,但立場變了,對錯也該變了。祖父要是為難,阿綰可以離開寧國公府,如四年前一樣,對外稱出府養病。”
寧綰說起四年前時,表情到底是不一樣的。
輕輕淺淺的笑容,分毫不達眼底。
寧國公心中早就揪成了一團。
說起來,都是怪他。
所有的事情都是怪他。
要不是他把前塵往事的夢魘看得太重,就不會因為逃避而把寧綰趕出寧國公府去。
就是因為他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了鄭氏母子對寧綰下手,才會讓寧綰奮起反抗,仇恨一發不可收拾。
“你住的地方,確實是不好。你看哪天得空,把薔薇院棄了,搬到錦繡小院去住吧。”寧國公說。
這話一出口,寧綰驚訝了。
錦繡小院,那可是寧國公府的禁地,是為寧綰父親母親單獨的院子,自兩人死後,誰也不準靠近半分的。
如今,居然就這樣說給寧綰了。
寧綰覺得好不可思議,還有受寵若驚。
“至於你……”寧國公看著還在老淚縱橫,哭得不能自己的鄭氏,說,“你養了兩個孩子,一個死了,一個沒了將來,這一切,歸根結底是怪誰,你有沒有想過?要不是你太過溺愛,孩子也不會變成這樣……人沒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那麼,你和我兩個罪魁禍首,也不要獨善其身了。從今日起,我日日素齋,你便是待在翠煙閣,再也不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