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擦肩之際,鄭琪手指憑空一劃,道,“這裡的首飾,沒有一件是我買不起的。”
鄭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句話來,且說得這麼底氣不足,像是給自己助威一般。
她在害怕嗎?在害怕寧綰?
她不怕爹爹,不怕娘親,甚至不怕那個總為了寧綰而對她辭嚴厲色的哥哥,竟然怕寧綰嗎?
寧綰又看過來了。
鄭琪瞪大眼睛迎上寧綰的目光,卻又不敢真的和寧綰四目相對。
寧綰看得好笑,雙手負在身後,笑道,“井底之蛙沒有看見天空時,也曾揚言世上沒有比一口井更大的地方。我知道不缺銀子,可是鄭大小姐在沒有走完金銀銅記之前,不要把話說得太滿。”
金銀銅記是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要是隻有這些連個伯公府小姐都不放在眼裡的東西,那還不如早早關了門。
“我們去樓上看一看吧。”寧綰回過頭,對寧芙說道。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樓。
鄭琪覺得自己腳步有些沉重,邁不開步子。
“長寧,怎麼了?”沈月扶住鄭琪的胳膊,不解的問道,“是不是怕惹寧大小姐生氣了,大公子會罵你?”
鄭琪雖是伯公府的大小姐,嬌生慣養的,卻不像寧清瑩一樣被養得囂張跋扈,其中多虧了鄭瑞的教導。
鄭瑞,也就是沈月口中的大公子,鄭琪的長兄。
提到兄長,鄭琪反而不怕了。
“哥哥最是護著寧綰,對寧綰那叫一個好,比對我還親,我今兒個試一試,看是我這個親妹妹重要還是寧綰重要。”
鄭琪嘟噥兩聲,拎起裙角上了二樓。
沈月得逞似的一笑,跟上了鄭琪的腳步,身後幾個女子一塊兒上了二樓。
二樓的首飾更為精緻華美,價格約介於一樓的五倍與十倍之間,首飾多,且沒有相同的兩件,每一件都有自己的奇特美麗之處,讓人看得移不開眼。
寧芙最是喜歡首飾的人,這會兒擔心著寧綰受了欺負,倒是沒心思去看首飾了。
她聽著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和低語聲,扯扯寧綰的衣袖,道,
“大姐姐,不若我們不和她們賭了吧,就說是我有事要出去,大姐姐要陪我一塊兒出去,沒有功夫和她們賭。”
寧綰扯著嘴角笑笑,看著木梯上逐漸朝她靠近的幾個年齡女子,沒有說話。
寧芙又道,“大姐姐,鄭琪不是好惹的……”
“鄭琪……”寧綰笑了一聲,“京城中女子的脾性,她倒是挺不錯的。”
要不是年紀太小,容易受人攛掇著幹些糊塗事,鄭琪也是個精明人。
要是沒有前世的那些事,要是沒有恩恩怨怨橫在中間,鄭琪也是個討她喜歡的女子。
寧綰的目光落在鄭琪身後,那個叫沈月的女子的身上,要論起花花腸子,這位沈小姐才是個主意多的。
不過,主意多才好,要不是沈月主意多,她還不樂意和沈月打兩回交道。
寧綰收回目光,往二樓掃視了一圈。
二樓的陳設與一樓相比,低調得多,卻也是華美得多,說雕樑畫棟不足為過。
房間四個角落裡各設了一塊翠玉屏障,屏障表面貼有樣式大小不一的數十把香木扇,扇柄上掛了五顏六色的流蘇,流蘇上串了許多顆鈴鐺。
四塊屏障的中央,一張半人高的香木條凳貫通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