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月沉睡著,那巴掌大的臉哪裡還能稱之為臉,血肉模糊的,不看脖子以下部位的話,就是一塊放在砧板上的肉,若不是膽大的,只怕會被嚇個半死。
柳夫人心疼得要死,瞥一眼忙移開視線。
寧綰也只是隨便看了一眼。
“汙血排出來就好,看樣子,還不錯。”寧綰從匣子裡取了一塊烏黑的香出來,道,“夫人讓人用香爐將這香點了端過來。”
柳夫人接過香,放在鼻子前使勁兒嗅了嗅,眉頭一皺,道,“這是什麼香,聞著甚是怪異。”
說得好聽點是怪異,說得不好聽那就是太臭。
哪家用的香都是一個比一個香,顏神醫給的香,卻是臭烘烘的,燻得人腦袋發脹。
柳夫人把香遞給婢女,婢女接過去,點燃以後卻是捂著鼻子端回來的。
寧綰看那婢女經受不住臭味,又怕她生氣,怯生生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道,“香爐放在我腳邊,然後,你可以準備給你家大小姐淨臉了。”
婢女把香爐放下,又去端來木凳請寧綰坐下。
寧綰坐下,將插在柳如月臉上的銀針一根根取出,插入香爐中。
香料沾染銀針上的血跡,驀地扯出火花,銀針也在這時發出一陣幽藍的光,轉眼即逝。
銀針一一插入香爐,香爐中臭味難擋,比之前更甚,但是很快,那讓人暈頭轉向的味兒變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帶著清晨露珠的清澈,又帶著雨後春筍的清新,沁人心脾,這味道竄入身體,好像把身體裡的東西逗燻沒了,讓人覺得通體舒服。
柳夫人本是身心疲憊的為柳如月擦臉,聞了這香,只覺得自己身處雲裡霧裡,身子輕巧得愜意。
正覺身處雲端,伸手要觸碰到雲中太陽之際,只聽一溫婉聲音道,
“柳夫人,這是食人香,對大小姐的恢複有幫助,但旁人聞得多了,會神情恍惚,分不清真假。聞的時間長了,輕者會讓人思想混沌,神志不清。”
柳夫人猛然驚醒,這才察覺就在這眨眼間的功夫裡,她居然睡著了,手上的帕子落在柳如月臉上,沾染著絲絲涼氣。
這食人香好生厲害。
她方才還想討一點,時不時得燻上一回,靜靜腦袋,這樣一來,還是作罷了。
果然神醫用的東西,她這樣得凡人可用不起。
柳夫人這樣想著,目光又往寧綰身上看去。
幸好這人是大夫……
不說沈嬤嬤說的那動刀子的手藝,就說這不起眼的食人香。
輕者能夠讓人思想混沌,神志不清,那麼重者呢,要是將食人香拿去害人,那被害的人是不是會死在自己的幻覺裡。
寧綰看了看柳如月滿是針眼的雙頰,拿起香爐裡被燻得滾燙的銀針,沿著針眼,一一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