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是真,到底是孩子心性。
“大小姐認識宋知府嗎?”李洹突然發問。
寧綰對宋知府,流露出那樣的眼神,毫不掩飾的厭惡,不像是對不認識的人。
她既然不掩飾,應該是不怕被他們知道。
那麼,他問了,她會說嗎?
寧綰腳步一頓,背脊一僵。
耳畔又想起寧婕說的那句,“洛城的知府,好像姓宋?去年才來洛城任職的吧?”
宋姓知府,去年才來洛城任職的。
彼時,季月告訴她,京城裡有傳言,說寧國公已準備將她從族譜上除名,她要是再不回去求情,大概一輩子都回不了家。
家,這是她唯一渴求卻永生難求的東西。
人人都說,父母在,人生尚且有個去處,父母走,人生便只剩歸途。
她沒有父母,沒有去處,所以她把寧國公府的宅子當成家。
如果真的被從族譜上除名了,她便連一個家的虛妄都沒有。
她又急又怕,害怕她真的就這樣被人遺忘,被人拋棄,於是她瞞著陳嬤嬤幾人,摸黑下了鳩尾山。
一路蹣跚,只想著要回去京城。
等到了洛城城裡,天已經黑了,她攥著僅有的幾兩銀子,在巷子裡轉悠,想尋一輛馬車。
人生地不熟,又不知人心險惡。
便是在那時,遇到了所謂的知府大人。
“宋知府,今兒晚上的酒宴略顯單薄,是我考慮不周,抱歉抱歉。不過,攬紅倚翠那兒還有一份禮物,望大人笑納。哎,那是誰?誰家的小娘子這個時候了還在外頭。”
“我要回去了,你別跟著,我自己能回去。”
“好好好,都聽宋知府的,只是大人抓得住嗎。”
“抓得住,抓得住!”
笑聲在朦朧的夜色裡傳開,兩個黑影只剩下一個,正搖搖欲墜往巷子裡走過來……
“小娘子,我是洛城的知府,是洛城最大最大的官,我說一,沒有人敢說二的。”
“你跟了我,保你錦衣玉食,好日子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知府好言好語哄著,一手把她胳膊肘扯住,一手在她臉上胡亂的摸。
胳膊肘上傳來尖銳的疼痛,撲面而來的酒味兒燻得她腦袋生疼。還有那人粗糙的指尖,重重一抹,似乎把她的臉劃拉得鮮血淋漓。
她用盡全力把人推開,將手裡緊緊攥著的銀子狠狠扔出去……
幸好,幸好砸得準,幸好跑得快,才免了一場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