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值班的房間,小修士坐下來盯著地面發呆,他看上去嚇壞了,過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兒。上床之前,他突然眯起眼盯著小桌上的一個瓶子。
“剛剛有這東西嗎?”
他抓過來聞了聞,發現是酒,驚喜萬分,雖然修士不讓喝酒,可那只是明面上的規定,人就這樣,越是禁止,越是憧憬。
不一會兒,酒瓶空了,燈也掐了,小修士有些踉蹌地爬上床,一會兒沒了動靜,屋裡安靜的出奇,連鼾聲都沒有。這時,一塊陰影顯現出人形,是潛伏已久的阿黛拉。
她伸出一隻手,覆在小修士的額頭上,紫色的光輝從指尖四散。
啊,我這做派真的和惡魔無異了。
阿黛拉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從學會了馬歇爾院子自研的“心迷宮”藥御術,每每計劃套情報的時候總是繞不開這個法子,畢竟自己沒有線人,為了不暴露身份,這是最穩妥的方法,只是有些不那麼人道。
紫光越來越強,光線中的橋路愈發清晰,阿黛拉緩緩閉上眼睛。
四周變得明亮,透過門縫可以看見明媚的正午陽光。阿黛拉穿過門,穿過整個庭院,穿過偌大的教堂,看到了繁華的德卡利斯街景。如果她沒有弄錯,現在是一個多星期前,瘟疫爆發前最後的寧靜。
人的心象無論看多少次都會覺得神奇,像是夢境,所有路人都是幻影,無法看清臉,周遭環境也破碎不堪,細節模糊難辨,卻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與融洽,一切都在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向前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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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拉必須找到心象中小修士的位置,只有他周圍的事物,只有他目光所及,兩耳所聞,才是清晰可辨的,也只有在他身邊,才能找到阿黛拉需要的線索。
“托爾芬!托爾芬!我的袍子呢?”
後院傳來粗糙的中年男聲,像是菸酒醃壞了嗓子,阿黛拉循著聲音找去,路過教堂大廳時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形,沒有在意。在後院,阿黛拉找到了小修士,他正抱著一件洗得雪白的袍子往一個房間跑。
這個名叫托爾芬的小修士,來自德卡利斯郊區修道院,為了未來能成為一名執事,在這裡實習。所謂實習,就是打雜,無所不包,甚至洗衣做飯洗刷馬桶。
“我先更衣,教堂來了一個客人,你去問問他需要什麼。”
“好。”
“記住我教你的。”
托爾芬有些緊張,他弓著身子快步走向教堂的後門,阿黛拉緊跟了上去。半路上,有一個人與托爾芬擦肩而過,不像是神職人員,托爾芬掃了他一眼,那人的臉只有不到一秒鐘清晰的時間,然後就變成一個模糊的人影,消失在阿黛拉的身後。
來到教堂大廳,托爾芬發現除了坐在座椅上安靜禱告的人群,沒有什麼特殊的客人,他摸了摸頭,再三確認之後,回了後院。
“神父,沒看到有什麼客人啊?”
“哦,已經沒事了。”
“啊?”
“該幹什麼幹什麼吧。”
“哦,好。”
托爾芬感覺莫名其妙,同樣莫名其妙的還有阿黛拉。她讓時間加快流逝,一直到晚上,神父開始出現症狀前,沒有發生任何讓人在意的事情,至少不存在於托爾芬的記憶中。
咦?怪了?
阿黛拉反覆觀察這一段記憶,最終鎖定到了那個與托爾芬擦肩而過的人,因為他的臉,阿黛拉總覺得熟悉。
一遍一遍的讓時間流逝,再倒回去,再流逝,再倒回去,記憶的主人——托爾芬只瞥了他一眼,他的臉只清晰了那麼一瞬,身上的細節也只有上半身清晰了一秒左右,阿黛拉像是反覆翻看一頁版畫,試圖找到有意義的線索。
“噓,波羅莫,有魔力波動,進去瞧瞧?”
“不會這麼巧吧?”
突然,微弱的人聲竄進了阿黛拉的耳朵,這聲音幾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顯然來自托爾芬的心象之外,也就是現實世界。阿黛拉立刻警覺起來,開始收束魔法,離開托爾芬的心象,“心迷宮”的御藥術不能操之過急,不然會傷及自己和托爾芬的意識。
當她終於從托爾芬的心象中回到現實世界,房間的門已經被開啟了,門口站著兩個高大的男人,其中一人的法杖發出柔和的白光,使周遭原本黑暗的一切都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