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北想了想,若是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幫黑妮,他總不能看著她不管,只要他救了黑妮,黑家的人就會盯上他,以黑大富那吝嗇的性子和黑虎的執拗,黑虎還是會發狂,他為了避免三個姐姐受到禍害,還是會走上這條路。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別的辦法,除非黑家人或是張家一家還有二伯一家搬離張家村,可是這個工作量太大了,他暫時無能為力,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條路。
張小北聲音沉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趙清海啪地一下拍了一下桌子:“這就是了,既然你不後悔,那就咬牙挺過去。我告訴你,小北,身為一個男人,就是要擔當起保護家人的責任。哪怕最後很多人怕你、恨你,你還是要去承擔。”
張小北如遭雷擊一般,腦子一片空白。他從趙清海那簡單又粗糙的話裡,似乎領悟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有領悟。
不知不覺中,張小北喝了不少酒,他被趙清海扶回去的。回到宿舍,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一夜,他沒有再做噩夢,只是醒來有些頭痛。
他看看外面,一派秋光,陽光正好,決定今天休息一天,去外面走走,順便去看看黑妮。
張小北穿過幾繞八拐的巷子又問了兩次路,終於到了城北。
這裡跟潘家食肆和縣學門口都是不一樣的景緻。潘家食肆靠近縣衙,是縣城最繁華的地帶所在。而這裡,也是一片繁榮,但來往的行人,三教九流都有,有肩挑手提進城販賣農産的農民,也有一路大聲吆喝的小商小販,當然還有各色街痞混子。街道也不像商業街那樣整潔幹淨,兩旁的商鋪雜亂無章,又小又破。
張小北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掛在外面的荷包被摸了不下三回,張小北笑了笑,還好他謹慎,錢都藏在懷裡和袖籠裡。
張小北按照趙清海給他的地址一路尋找過去。
終於,他在一棟斑駁退色的紅漆大門前停下。
他抬手輕輕敲了兩個門。
過了一會兒,一個三四十歲、舉止文雅的婦人前來開了門。
張小北頗有禮貌地說道:“我前來拜訪楊老太太,請問她在家嗎?”
婦人和氣地答道:“楊大娘出門了。”
張小北忙道:“沒事,我在院子裡等她一會兒。”
說完,他便側身進去了。
婦人怔了一下,不過,見他年紀不大,長得又俊俏,舉止斯文,也沒有阻攔他。
張小北打量關這個院落,發現院子的圍牆比別的牆高了許多,牆上面還有尖利的像刀一樣的石片以及瓶瓶罐罐的碎片。這也難怪,這一帶很亂,他們院子裡住得又都是老弱婦孺,多謹慎都不為過。
院子裡面種有一棵棗樹一棵柿子樹,還有一個小花壇,裡面的月月紅還沒有完全開敗。
房子正北朝南,正房三間,左右各兩間廂房。有一間是廚房,張小北不知道黑妮住哪一間。
張小北正在東張西望時,就見他旁邊的一處窗戶開了一道縫隙。
張小北以為是黑妮,忙小聲喊了一句:“是我,小北。”
等了一會兒,裡面傳來了一個悅耳又清淡的聲音:“公子認錯人了。”
張小北自知失禮,趕緊道歉:“對不住,我找錯人了。請問院裡另一位房客住哪間屋子?”
裡面的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剛才開門的那位婦人就警惕地走了過來,看著張小北問道:“小公子,請問你是楊大娘的什麼人?”
張小北明白是自己剛才的唐突舉動惹怒了這位婦人。
張小北只好無奈地說道:“其實,我不是楊老太太的親戚,而是聽說我的表姐住在這裡。我又不確定表姐是否在這裡,就想向楊老太太問一聲。”
那婦人依舊一臉警覺:“請問公子的表姐叫什麼名字?你要找人,大可以問我。”
張小北真後悔自己沒讓張小葉或是趙清海打聽清楚,黑妮現在用的是什麼名字,他剛才怕弄錯了,就沒好問。
這會兒只能含糊其辭了。
“我姓張,我表姐長得挺高的……”
恰在此時,一直躲在屋裡偷聽動靜的黑妮終於聽出了張小北的聲音,她激動地推開門,滿臉喜悅地看著張小北:“表弟,你來了。”
婦人疑惑地看著黑妮:“小尋,這真是你表弟?”
黑妮點點頭:“是的是的。”
婦人看看兩人,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問,便回屋去了。
黑妮趕緊讓張小北進屋。
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幾乎同時開口:
“你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