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容嘴角一抽,冷眼看著他們:“自作聰明!”頓了頓,才又瞧著他們不解的目光悠悠然道,“這蠱毒可非尋常毒藥,他霸道的很,你便是睡了,疼痛亦不會削減一分。你們王爺額上這汗水,怕是擦了一整夜吧!”他這身子滾燙的要命,身上這錦被竟還蓋得嚴實。
“那……該如何是好?”那人憋了一肚子氣,恨不得一劍斬殺了沈千容,偏生被人拿捏著,只好弓了身,小心翼翼道,“還請郡主示下。”
這時曉得她是郡主了?
沈千容瞧見三王爺手下的姿態放得端正了,冰冷的神色終是柔和了一分,凝向那侍衛問道:“王府內可有冰窖?”
“有有有!”那侍衛連連應聲,他們現下無法,亦只能聽了沈千容的說辭。
“將王爺抬至冰窖,再取兩件厚重的狐裘來。”
“是!”那人應下,慌忙跑了出去。
待一切妥當,便是那邪肆狠厲的男子被安放在一大塊冰淩之上,沈千容裹了厚厚的狐裘在他相鄰的冰塊上坐著。應兒在她身側,那兩名侍衛守在三王爺身邊。
只這冰窖委實寒冷,不過半個時辰,應兒同那兩名侍衛便有些受不住。後來瞧見三王爺終於醒轉,才遣退了他們三人,獨留下沈千容陪著他。
沈千容坐在軟軟的狐裘上,身上也被裹得嚴實,唯有鼻頭紅紅的,著了些寒氣。
三王爺坐起身,盤腿而坐,身上的痛楚削減了大半。他一時無力找沈千容的麻煩,抬手便要運氣調整。
沈千容忙叫住他:“王爺!”
三王爺卻並不理會她,徑直運氣調息。沈千容無奈的扁扁嘴,索性癱軟下來,靜靜瞧著他接下來的反應。
果然,眨眼的工夫,他便又是痛得動彈不得。整個人歪歪扭扭的躺下去,手掌緊扣著冰面,偏又什麼都抓握不住。
沈千容這時才瞥他一眼,懶懶道:“我與你說,你偏不聽。這蠱毒,最是喜愛熱息,你運功調養,氣息灼熱,他便頃刻死而複生。”
三王爺果然顫抖著身子向她望來,眼底的殺意濃烈的令人驚懼。
沈千容自是不忌憚他,依是拎著慵懶的姿態道:“你且安生躺著吧,何時有了力氣我們便好好聊聊。不過,在痛楚褪盡之前,可莫要再自行調息了。那是催死的法子。”
三王爺沉沉的閉上眼,終是整個人放鬆,在冰面上躺平。那痛楚,果然開始緩緩褪去。
三個時辰後,三王爺完全恢複正常。
他盤腿調息,而後與她相對而坐。她縮在那裡,像只柔軟的小狐貍,唯有一雙眼冒著亮光,無驚無懼。
三王爺凝望著她,不知為何,一身殺意陡然洩了幹淨。
沈千容伸出一隻手揉了揉紅彤彤的鼻子,率先開口道:“你叫人進來抬我出去,我們到外面再談。”這裡太冷,她呆了許久,到底有些受不住了。
三王爺凝著她瑟縮的樣子,上前一步,停頓片刻,應了聲“好!”便負手離去。
末了,兩人在他的書房相對而坐。沈千容仍裹著狐裘,捧著一盞熱茶,飲了幹淨,才正經與他道:“你受了這三日的折磨,我便勉強當做你還了。現下,我們正經談一談條件。”
“好!”三王爺直直的盯著她,眸色深邃。
“你要皇位,我要我們三人安全無虞的脫身。我已同太子殿下深談,他無意於皇位……”說著,瞥了眼三王爺,瞧見他陰冷的目光,繼續道,“我知你不信,你信不信的也不打緊。我只要皇上傳位於你便是。”
三王爺陡地望過來:“你當真做得到?”這女子一日一日的重新整理他的感官和認知。他果然,還是小瞧了她。當初父皇那般寵愛顏妃娘娘,他可是一清二楚。然顏妃娘娘不過刺殺了一個由民女而來的郡主,父皇便那般動怒。這其中糾葛,不能不令人驚異膽寒。
沈千容輕笑:“當然!”三王爺當局者迷,不信長安哥哥會舍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卻是不知,這天下即便是三王爺不爭,也依舊是他的。
三王爺不確信的凝著她:“你還不曾說,二十年前是哪一樁舊事?”
沈千容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狡黠:“先放了千陽走,我有些私事須得他來辦。”
“好!”這次,三王爺倒是應得極是利落。欲成大事者當能屈能伸,能捨能得。再者,他留著那兩人本就無用。
三王爺手下的人將千陽帶來時,雖是換了幹淨的衣裳,卻是如應兒一般,身上傷痕累累。
她的手掌縮在狐裘裡緊握成拳,遂又松開,索性當著他的面同千陽囑咐:“照我原來的意思,給家裡送個信。”
千陽眸中一瞬的猶疑,仍是躬身道:“是!”
卻又在轉身之際陡地被人叫住:“千陽!”沈千容的面色不由得沉了幾分,“不可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