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祁下意識輕哼,“這你倒是記得清楚。”他自然也是記得,那時她一臉小姑娘模樣,道,“我傾慕一個躍馬揚鞭、風姿無雙的少年將軍,不正常麼?”
“好好好!”柳之祁嘆息,“即便是你傾慕於他,但這正常麼?如我想的不錯,沈千容你是江湖中人,尤其你的性子,你們尋得就是一個恣意灑脫。這將軍的身份,可正經是身不由己。”
“他現在被困在府內,便是最好的證明。”
“然後呢?”沈千容反問。
柳之祁悄然嚥了口水,餘下的話略有些難以啟齒,但偏又不得不逞強道,“然後……你的來歷,我們曾經調查過,一無所得。”
沈千容沒半分驚異之色,只悠悠然反問他,“好奇心爆炸了?”
柳之祁立時重重點頭,轉而又輕咳著收斂了些形態,“雖然我們只是朋友,但多些瞭解總是不為過吧!”
沈千容附和著正正經經的眨眨眼,“嗯,不為過。不過你自己不也說了麼?我就是個江湖中人,比不得要入了史冊的官家。自然沒甚訊息可查。”
柳之祁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遁地而去。
好在沈千容還算體貼,略停頓了片刻便破了僵局徐徐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查不到我和千陽,怎的不去查我宅院裡的下人?他們的身份應該輕而易舉就能得來吧!”
柳之祁聞言,立時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了幾步又猛地頓住,訕訕的笑著回了座位。
沈千容瞧著他這一走一回,強忍著唇邊的笑意提醒他,“你若是真的有空,順便幫我查查我新收的那個婢女,叫應兒。她出現的很是蹊蹺,我不大放心。”
柳之祁直直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沒能言語。
沈千容唇邊的笑意徹底繃不住了,“柳之祁,我竟不知道你這麼關心我呢?已經查了?”
柳之祁不情願的點點頭。葉闌青被軟禁,他自然要更上心沈千容的事。
“如何?”
柳之祁扁扁嘴,隨後又道,“你隨便找個理由將她趕出來吧,不安全。”
“和我們一樣?”沈千容臉色亦是一頓。
“嗯。”柳之祁垂了垂下巴,“一無所得。”頓了頓,又是倒吸一口氣,感嘆道,“你說你們這些人,有什麼秘密好守的?”說著,已是抓耳撓腮萬般不解。他一貫好奇心重,偏生此時得不到解釋,心內愈發難耐。
沈千容挑了挑眉,笑得甚是搖曳風姿。
“對了!”他突然看向她,眸子裡泛著狡黠蠢蠢欲動的光暈。“如若終有一日你和葉闌青在一起,你做了將軍夫人,仍是緘默不言?”
沈千容煞有介事的想了想,“好遙遠哪!”頓了頓,又是嬉笑著,“待有那日再說!”
柳之祁不屑的白她一眼,“哼!”
沈千容沒工夫理會他,只一副悲傷不已的模樣感嘆著,“拿下葉闌青真是件太難的事。”
“有多難?”
門突然被人推開,附和著磁性深沉的嗓音一道入了耳。
柳之祁看都不曾看一眼來人,便迅速隱遁離去。沈千容一時不察,懶懶的轉過身子,瞧見那一襲墨色和含笑的眼眸,一顆心頓時停止了跳動。
“你你……”她僵硬的坐直了身子,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頗是艱難道,“你……出來了?”
男子在她正對面坐下,正是先前柳之祁的位子。“你還不曾說,有多難?”
沈千容瞬間想一掌拍死柳之祁算了,合著他的邀請,正是做了這麼個鋪墊。
然她素未見過葉闌青這般模樣,他慣常喜歡白色,這一襲如夜的墨色衣裳卻是襯得他愈發挺拔耀眼。尤其,他那樣笑著。
她彷彿回到少年時,那顧盼神飛的少年也是這樣微笑著,只是多年後他褪去了那份少年氣,多了份風姿逼人的氣場。
她差一點就同柳之祁選了同一條路,然她委實不能這般丟臉。末了,竟只瑟縮著身子訕訕的笑道,“是否艱難,您自己心裡不清楚麼?”
葉闌青的笑飛揚在唇角愈發燦爛,彷彿黑夜裡點亮的那一盞燭火,讓人莫名雀躍著。
他薄唇輕啟,一字一頓道,“古書雲,情花蠱,下之,一生一人。沈千容,為何你不與我下?可是怕你會先死?”
怕我會先死?這說辭……
沈千容陡然瞪圓了眼睛,良久,方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柳——之——祁!”她就知道,柳之祁絕對信不得。還說什麼忘記把信交給葉闌青了,分明早就給人家看過了。
然而面前的男子仍微笑的看著她,她只好再次扯起僵硬的嘴角,“您看過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