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柳之祁連連應聲,徹底醒過神來。“不能下,這蠱不能下。回頭聖旨一下,我自是要同葉兄上戰場的,彼時生死不由人,我怎能連累了她?”
沈千容滿意的眨眨眼,可唇邊的笑意還未曾溢位,睏意就再次席捲而來。她正要開口送客,柳之祁便頗有眼力見的起身告辭,“我這便去找她,無論如何都要求她一個允準。”
沈千容送走了柳之祁,還未及關門,千陽就陡地立在門前,嗓音沉靜冷清,“方才葉闌青也來了。”
沈千容驚異的看著他,還未及追問為何不事先告知於她。千陽已是垂眸冷冷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看來這是打過了!
沈千容琢磨著千陽語氣裡的那一絲不悅,陡然歡快的撫掌跳起,差一點,就要雀躍的原地轉圈。“當真?”
千陽下意識間有些驚異沈千容換臉似的反應,卻也不過瞬息間就又懂了。如此,便悶悶道,“當真!”
沈千容心情愉悅,似乎連睏倦都弱了些。她之前還想過,興許可以找機會試一試他們兩個的身手,看誰更厲害一些。
果然,不愧是她瞧上的少年將軍。
然她抬手關門,關至一半的時候陡然看著仍舊屹立不動的千陽,“怎麼?可是他還說了什麼?”
千陽終於抬起眼,那雙長久以來都沒有任何表情的眼眸,此時依舊漠然的瞧著她的眼,一字一頓道,“他說,你到底是何人?”
“你回答了?”沈千容急促的追問,生怕他說錯一個字。
千陽垂下眼,搖搖頭。
沈千容深吸一口氣,細白的手指撫在胸口,倒抽一口冷氣。“……那便好。”
有些事,隱藏的太深,反而不好輕易暴露在陽光之下。
另一端的葉闌青,卻是在回府後輾轉難眠。
那個狡黠如狐貍的女子,同柳之祁說起戰事,說起僅見過一面的梧秋小姐,甚至於,說起他們故意拖沓的相救,都是瞭然於心的淡然。
這樣的女子,不得不讓人驚慌。
可他不知為何,翻來覆去腦海裡停留的卻是她輕佻恣意的笑聲,和那句不以為然的話語。
她說,“我才不要給他下情花蠱,倘或他死了,我豈不是不能獨活。”
她分明是玩笑的語氣,他亦沒有當真。可心底到底是存了些疑慮,她為何不肯下情花蠱?那些藉口或是真實,能說給柳之祁聽,卻不能讓他拿來解決自己的疑慮。
這到底是為何?
葉闌青久久不能入眠,最後索性穿了衣裳,燃了燭火,翻了本舊書一字一字的看。燭光微弱,但仍將他的面目映得清晰。他將過了及冠之年,這會兒卻是難得懶散,墨色長發垂在身後,亦能隱隱看出往日的少年模樣。
天色將將泛白,他便拎了劍於院中揮舞。及至早飯的時間,父親命人傳喚,他才洗漱,收拾妥當,而後抵至父親的院落。
這院落比他的還要破舊些,他提過不止一次修繕一番,但每每被父親嚴詞拒絕,他便收了心思。
“父親!”葉闌青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得了允準方才坐在葉義一側。
母親早年過世,這家中除了父親的那幾房夫人,便也只有他們父子二人。父親慣常不與他一同吃飯,想來今日是有要事。
葉闌青吃罷飯,下人收拾了桌椅。葉義方才於門前負手而立,“你同陳小姐的婚事,該訂下了。今日,我便命人上門提親。”
“父親!”葉闌青下意識叫的急,鎮定了一下,方才直直的凝望著葉義的後背,“還望三思!”
葉義陡然轉過臉,臉色明顯沉了幾分,“你這是不願意?”葉闌青還從未如此違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