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養病, 司鏡特批蘇薔暫住李大衡的房間,並在屋中加了張床榻讓李大衡與她同住一屋也好照應。
如此休養了兩日,她的身子已然大好,能下床時王子衿恰好帶來了有關尚宮局的訊息。
據說, 尚宮趙越已經同意待她休養好後可直接去尚宮局辦理檔籍調取手續,算是慰問,但於她看來, 卻更像是息事寧人。
趙尚宮原本是想將她的死嫁禍給柳貴妃, 但結果卻讓她的如意算盤徹底失算,畢竟既然自己安然無恙, 明鏡局是不可能只因江芙的一句空口白話便將此次事故調查到柳貴妃的頭上,當然, 更不可能挖出皇後這個幕後主使。
如今看來, 這件事只可能止於江芙。
晌午時, 鏡書房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洪亮有力, 甚為清晰, 是張慶的。
“喲, 今天又不是西北風, 怎麼把張左衛給吹過來了?”
“張姑娘這是什麼話, 明鏡局的公務在下向來都是親自過來, 交給旁人如何能放心。”
“張左衛如此客氣,八成是來逃難的吧,我可聽說你們輕衣司最近可不太平。”
“張姑娘聰慧非常, 但在在下看來,你們明鏡局可也不清淨,前兩日不還險些鬧出了人命嗎。”
“你們輕衣司神通廣大,自然什麼都知道。好了,張左衛請稍候,我去去就來。”
張思衣走進了鏡書房,從門口經過時看了一眼與她擦肩而過的蘇薔,臉上有些不悅:“喲,蘇姑姑養病多日,是不是許久沒有見人了,怎地聽見了有人說話就巴巴地趕著出去。”
蘇薔神色不變地腳下未停,在門口時對院中的張慶略一頷首隻當招呼,便即刻繼續向前。
張思衣見她沒有與張慶說話的意思,也不再計較,抱著從他手中拿來的公文進了鏡書房。
雖然不過是再也尋常不過的一眼對視,但蘇薔的目的已經達成。
無論張慶此次前來是否為了證實她平安無事,她都不想讓雲宣有所擔憂,最好藉著張慶的親眼目睹來讓他安心。
朝著青鏡院而去的蘇薔不由得對自己的此番心思有些奇怪,明明躺在病榻上時自己還在為他的不聞不問而深感失落,可雙腳落地後卻又有些欣慰他未輕舉妄動以免又落人口實。
那晚與大衡她們夜聊,她隱晦地表示自己的意中人並非雲宣而是曾經的青梅竹馬,以王子衿的大舌頭,只怕這件事總會被有心人聽說,而輕衣司向來耳目眾多,只要雲宣有意探查,自然會明白她的意思。
思及此,她心中不由湧起難言的苦澀,恐怕以後連相見都要記得避嫌了。
回到輕衣司時,張慶拿著與明鏡局交接好的公文直接去了都統書齋,遠遠地便看見雲宣送了新上任的右衛肖子卿出來。
待到肖子卿走遠,他才舉步而去,與雲宣一同舉目望著遠去的背影,哼了一聲後低聲道:“這位肖大人倒是春風得意,剛來兩日便將司中的兄弟宴請了個遍,他這次過來,該不會是又想請將軍赴宴吧。”
“不錯,不過這次的晚宴還有逸王。”看了他一眼,雲宣示意他隨自己進去,“如何了?”
將門關上,張慶將公文奉到他面前,恭敬道:“一切順利,將軍也知道,明鏡局向來是很好相處的。”
神色有些疲倦的雲宣看也沒看那公文一眼:“肖子卿志向遠大,再升一級可就是左衛,你若是做得不開心,我可以……”
“蘇姑娘身子已然大好,神色也恢複得不錯,而且是末將親眼所見,千真萬確。蘇姑娘聰慧,聽到末將的聲音便出了門與我看了一眼。”張慶忙縮回了手,也不再廢話,試探著道,“不過,她此次險些有性命之憂,將軍卻不聞不問,縱然蘇姑娘再通情達理,心中也會失望吧。”
如釋重負後,眸底掠過一絲陰沉,轉身坐回桌案後的雲宣揉了揉眉心:“在這深宮之中,沒有什麼比性命更要緊。”
張慶心中明白,暗嘆了一聲。
在得知蘇姑娘出了意外後,一向端重沉穩的雲將軍連筆都拿倒了,任誰都瞧得出他心急如焚,而他也一直準備前往明鏡局一探究竟,卻不想將軍將自己關在書齋近半日之久,出來後卻對此事一字不提,而是直接去了一趟睿王府。
一天後,睿王派人送來了線報,據說是蘇姑娘此次遇險,是柳貴妃懷疑她是將軍的心上人,想將她的死嫁禍給皇後,以此來策反輕衣司支援逸王奪嫡。
張慶知道,他如此隱忍,是在自責,也是為了保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