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把小少爺帶上車。”顧妃色抱著跡部上車,一上車便吩咐了司機下車去撈那奄奄一息的跡部砂曄。
跡部的身上都濕噠噠的,汩汩的水順著他的衣服流到車座上,沒過一會兒,沙發皮套上全部都是水珠。顧妃色將他的衣服脫了下來,重新拿了毛毯一點點的給他擦幹淨。
他的胸口有一道閃電形狀口子,裡面的肉甚至往外翻了出來,傷口外部像是被火灼傷了一般帶著一點點的焦狀,傷口被暗紅的血凝住。
顧妃色拿著毛毯像是在擦拭精緻的瓷器一般,一點點的把髒亂的地方擦拭幹淨。
忍足看著這一幕想要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這個夜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顧妃色的身份,砂曄的做法,跡部的死亡,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措手不及。
他幫不了顧妃色,更沒資格去搬弄跡部的屍體,只靜靜地站在車外看著顧妃色有條不紊的幫跡部擦拭,像他依舊還活著一般,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他。
山本拖著跡部砂曄的身體過來,想要把跡部砂曄放到後座,顧妃色冷冷的瞥了一眼,低聲開口:“扔到後備箱。”
山本愣了片刻,想反駁,然而想起之前和今夜看到的一切,本能的服從了顧妃色的命令。
盡自己所能滿足主人的所有願望,是她曾經的人生信條,既然跡部砂曄想做吸血鬼那她就滿足他的要求,她會讓跡部砂曄為今晚上的決定後悔一輩子。
車內昏黃的燈光從顧妃色頭上灑下,影子投在跡部的身上落下一道剪影,顧妃色感覺影子遮住了視線,挪了挪位置,繼續擦拭。
視線瞥到忍足,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個人。
顧妃色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看向忍足,揚了揚唇,露出一貫的八齒笑容:“忍足前輩,上車吧,雨太大了,我們送你回去,這麼晚了這裡也不好打車。”
說完便又開始給跡部擦拭水珠。
“跡部他……”忍足垂下了頭,雨水順著他的劉海落進衣領,在胸膛流淌,冰涼冰涼的。
他沉默了片刻,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違心的安慰:“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
顧妃色笑了笑,撩開跡部的頭發,伸手捧著他的臉:“他沒死,我不會讓他死的,他還年輕,壽命還沒有到盡頭,我給他找了一具將死的軀殼,他活在另一個地方……”
“只是……”顧妃色頓了頓,看著跡部蒼白的面龐,笑的有些無奈,“只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以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名字活著,我本來想將他和砂曄的靈魂對調,可砂曄是吸血鬼,他寧死也不願意成為吸血鬼,我怎麼能違揹他的意願?”
顧妃色捏緊了拳頭,尖長的指甲嵌入肉裡劃出深深地血跡。
“他還會回來嗎?”忍足又問了一句。
既然顧妃色能回來,那麼是不是意味著跡部也能回來?
“不會……我能回來是因為我的軀體依舊還活著,而他的軀體……已經……”顧妃色扶著跡部,靠在窗邊,久久的才說出那兩個字,“……死了……”
顧妃色沉默了片刻,又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寬慰忍足還是在寬慰自己:“忍足前輩,上車吧,醫院還有那麼多病人等著你去救,別感冒了。”
忍足默默的坐進車內,顧妃色體貼的給了他一條毛毯:“擦擦吧?”
忍足擦了擦頭發,突然擔心起了跡部的後事:“跡部的事情,你打算……”
“如實的跟爸媽交代,你也知道,爸媽雖然看著溫和,卻個個都是精明,我害死了他們的寶貝兒子,躲著藏著是沒用的。”
“可是你……”忍足頓了頓又問,還沒有說完,顧妃色揚了揚頭,將眼淚憋回眼眶,近乎哀求的打斷了他的提問,“不要再問了……有很多事情我還沒有想好……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怎麼做……這些情況我曾經沒有遇到過,我需要一點兒時間,來好好消化消化……”
車子一路疾馳,最終停在了跡部宅。
已是深夜,跡部淳子和跡部崇輝已經熟睡,顧妃色將跡部的屍體安頓好,轉頭便又下了樓。
“把後備箱開啟。”顧妃色給司機使了個眼色,山本渾身一顫,連忙把後備箱開啟。
跡部砂曄衣衫襤褸的蜷縮在後備箱,顧妃色看到跡部砂曄傷痕累累的倒在裡面,沒有半分憐惜。
她什麼話也沒說,一把抓起了跡部砂曄的頭發,生生的把他往外拽,他的肩胛骨太過突出,抵在了後備箱,顧妃色拉不出來,死勁兒往外硬拉。跡部砂曄疼痛的蘇醒,他全身的骨頭都彷彿是散架了,沒有一處是自己的,那些疼像是一把把小刀一遍一遍的折磨著他。
顧妃色硬拉著他往外拽,跡部砂曄的頭暈乎乎的,一下撞到了車身,跡部砂曄醒了大半。
“放開我!顧妃色,我要你放開我!”跡部砂曄尖聲大叫,顧妃色聽到他的聲音只覺得魔音刺耳,幾乎想都沒有想,顧妃色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
“我艹你b……”
顧妃色眸色一涼,又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我媽已經死了,有本事你就去艹!”
顧妃色一路拖著他進了住宅大廳,值班的女傭侍從還堅守在大廳內,看到這一幕都嚇得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