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銅雀隔開了秦原、秦端陽和晏衡,的確是晏衡抽身而走的絕好機會,但晏衡哪肯就這樣走了,秦端陽也不容許他走:“都停下!否則我殺了她!”
阿玉被耳邊的呵斥聲嚇得一個激靈,抱著頭發抖,並忽然指著晏衡喊道:“對啊,殺了他!殺了他!!”
說著,她竟然要去搶秦端陽的劍,秦端陽輕易躲開,阿玉便開始拆自己頭上的發簪銀飾,一件一件朝晏衡扔過去:“殺了你!殺了你這魔鬼!”
銅雀看得既驚又怒,想去攔又不能放下秦原,只能催促:“少主!你先走啊!”她看出來秦端陽此時就像一個瘋子,本就是來魚死網破,不傷害到晏衡絕不可能罷休,更何況他手中還有另一個瘋子,這兩個人加起來,她實在不敢讓晏衡繼續留在這裡任他們宰割。
秦端陽這時已經拔出了針來,左眼血流不止,秦原見他流出的血呈現出紫黑色,擔憂地道:“師父!那針怕是有毒!”
秦端陽也感覺到了針有毒,且是劇毒,他不得不當機立斷,並指為爪挖出了自己的眼珠。他忍不住慘叫,身邊的阿玉便跟著慘叫,整個屋子就像一間陰森恐怖的鬼屋。
秦端陽抬起另一隻完好的眼睛看向晏衡,眼瞳裡散發出陰毒的目光,他嗓音沙啞,恨恨道:“晏衡,看來你是不想要你孃的性命了。”
他一劍削去了阿玉的半截頭發,晏衡被他抬劍的動作驚到,吼道:“不要!!”
秦端陽把那隻挖下來的眼球扔到了晏衡腳下,笑得瘋狂陰鷙:“以血還血,你現在就在我面前自殘雙目!”
銅雀驚呼:“少主!”
晏衡手指屈了一下,神色變幻莫測。終於,在秦端陽的威脅下,緩緩抬起了手。
銅雀無論如何也喊不動晏衡,她知道這樣下去不會有結果,秦端陽已經被那一針徹底激怒了,他不會再允許晏衡拖延時間下去,其他人隨時可能趕來,秦端陽如今不要金縷曲,也怕是想要晏衡的性命。晏衡那麼聰明,他也知道,可他沒有其他辦法,因為對面的女人是他母親。
銅雀眼中閃過一道兇光,她咬了咬牙,遽然抬手朝阿玉的方向甩出了兩枚飛鏢。
“噗”的一聲,在場的人誰都沒有反應過來時,那飛鏢一枚沒入了阿玉的咽喉,一枚正中眉心。
阿玉維持著一個張著嘴瞪著眼的姿勢,安靜了下來。半晌,血水順著她的額頭流下,晏衡幾乎失聲地喊了出來:“娘——!!”
阿玉眼中的光彩漸漸淡了,似是被晏衡那聲肝膽俱裂的喊聲觸動了,眼神清明瞭那麼一瞬,她顫動著嘴唇,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發出了一聲淺淺的“芳……”
她的瞳中映出了晏衡痛不欲生的表情,接著,仰頭倒了過去。
銅雀已經縱身掠向晏衡,拉住他就想趕緊走。
晏衡整個人都脫力了,被她輕易一拽就一個踉蹌,可緊接著晏衡力氣驟然回升,一把甩開她的手,目眥欲裂地凝視著她。
秦原和秦端陽已經提劍殺了過來,銅雀不及多說,回身格擋。
晏衡欲沖過去檢視阿玉的身體,掠過銅雀時,被秦端陽一劍攔下。晏衡怒道:“找死!”說罷便伸手扣住了秦端陽流血的左眼,驀地,秦端陽只覺得一陣陰風吹來,他的身體像一塊凍住的冰塊,四肢僵硬,動彈不得,連五髒六腑都像結成了石塊。
繼而,他奇經八脈中的血液像被什麼東西吸住了,驟然停住,然後如奔湧的浪濤一般開始逆流而出。
秦端陽驚恐的瞪大的那隻僅剩的右眼。
他張大了嘴,卻只能發出“啊啊”的怪叫。
“不是想要金縷曲嗎?”晏衡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道,“我這就成全你。”
他臉上咒印出現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那些黑色符文像河灘上的死魚被浪推上岸,晏衡眼中閃動著瘋狂的神色,眼眶紅得似一匹被激怒的野狼,秦端陽身上的氣血經由金縷曲大量被吸收到晏衡體內,咒印也已經爬滿了晏衡的半張臉,並沿著脖子瘋狂蔓延進了衣領之中。
銅雀著急地湧出了淚水,喊道:“少主!你冷靜一點!你要和他同歸於盡嗎?!”
晏衡猛地看向她,眼神冰冷的陌生。有一瞬間,銅雀以為她看見了老樓主,又或是江湖傳聞裡那個虛無縹緲的“晏魔頭”突然附了他的身。
晏衡吐露出的聲音像是浸過冷水,掛著冰碴:“我冷靜得很。銅雀,下一個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