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昊放出豪言之後,小芬首先就是懷疑:“可是,馬房裡不是全是軍戶嗎?我不是燕子屯的人,能行嗎?”只差沒明說,世子爺你別開玩笑了。
在將軍府的這幾個月,小芬也不是白待的。至少,燕子屯跟京城有哪些不同,她瞭解得很清楚。
比如說,這裡入夜後有宵禁,實行軍管,戰時這裡的女子老人皆可為兵。還有,這裡不能去的地方很多,有的地方亂逛的話說不定還會捱到冷箭,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管理如此嚴格的地方,怎麼可能允許小芬一個外來人隨意進出?
宋昊自有道理,望著一人一馬臉上如出一轍的懷疑,他還生氣了:“瞧不起人是吧?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這倒也是,宋昊雖然愛闖禍了點,偶爾辦事不靠譜了點,但他從來沒騙過她。
“咴!”說吧。
棗兒威嚴地抬起右蹄搭在宋昊手背上,表示安撫。沒辦法,小孩子就喜歡一驚一乍的。
宋昊臉上立時笑開了花,他握著硬梆梆的馬蹄,得意地看了小芬一眼,才道:“其實每年到這時候因為天氣太熱,馬房會請些不在軍籍的幫工替馬洗澡,沖洗馬舍,用藥材驅趕蚊蠅,免得馬生了疫病。據說今年因為馬匹增多,還要加人,正好有一個馬夫跌傷了,這些天又累壞了好幾個,人手更是不夠。待會兒我帶你去找牧監大人,你表現得機靈點,他一定會同意的。”
小芬是個實誠孩子,聽他說得這麼篤定,已是信了五成,只是:“世子爺您認識牧監大人嗎?否則他怎麼會同意呢?”
宋昊一臉的高深莫測,食指按在拇指上撮了撮,低聲道:“他不認識我不要緊,他只要認識這個就行了。”
小芬半張著嘴,顯然沒弄明白宋昊的意思。
棗兒恍然大悟,立時對他刮目相看:小屁孩在這混了才多久,敢跟牧監大人打架了都?他口氣不小啊,居然還覺得自己能把牧監大人按在地上摩擦!他要把牧監大人打怕了,小芬肯定能進來!
但棗兒把宋昊的小身板上下打量了好幾遍,也沒瞧出他是有天生神力還是身負祖傳絕學。宋昊自信非常,還安慰小芬:“放心吧,我營裡的朋友,他嫂子去年就是這麼進來的,你肯定也行。”宋昊說著,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就是這個活要比你在府裡累很多。”
“咴!”累就別來了。棗兒連忙道。
小芬趕緊表態:“我不怕累,世子爺你快說吧,我要怎麼做。”
這兩只就這麼完全無視了棗兒的意見,在馬房裡商量了起來。
總之,不管這兩個怎麼做到的,第二天,棗兒居然真的又在馬房中看到了小芬。她穿著一身明顯不太合身的靛藍粗布短衣,頭上紮著男子發髻,跟其他被招來幫工的男男女女一起在鍘草料。
看到棗兒,她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想說點什麼,隨即被一聲喝斥打斷:“用心點,別老想著偷懶,我們馬房可不是招閑人來的。”
棗兒不高興地瞪了那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家夥一眼:當她不知道呢,這個人除了不打馬之外,也是個能混就混能賴就賴的懶貨一個。現在看有人供他驅使了,連馬夫該做的事都想法子推給了其他人,自己反而搖身一變,成了抖著小威風的督工。
那馬夫感覺到棗兒的不善之意,心中一悸,想到劉狗剩被這位馬祖宗踹斷的那根肋骨,他只覺肋下發疼,趕忙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咴!”小芬快歇歇,別做了。
棗兒走到小芬面前,用腿碰了碰她。
小芬手一頓,戰戰兢兢地抬眼瞄了那個馬夫一眼,生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工作飛了,忙紮著腦袋,一隻手小幅度地搖了搖,意思是讓棗兒快走別管她。
棗兒很不滿,都是這個家夥在這礙事,不然的話,小芬肯定能跟她好好玩了。
馬夫一直注意著這倆,盡管小芬進馬房時沒說過她的來歷,但他看到這裡,一下福至心靈:敢情馬祖宗是看上這胖丫頭了啊!管它看上誰,反正只要不看上他就行!
這馬夫也有點小機靈,見狀,連忙道:“那誰,宋小芬,你不用鍘草了,去給這馬刷一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