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陛下剛剛派人來將那匹馬帶走。”
宋早這兩天每天都會來看紮拉坦,為了讓前山圍場的馬倌好好照顧它, 她出手很大方,馬倌們也願意與她說些無關緊要的真料。
宋早憂心忡忡地離了馬廄, 準備先去皇帝的營帳看看。
……也不知道皇帝是打哪曉得的紮拉坦天馬王的身份。
不過, 再想想紮拉坦跟棗兒那相似又特異的容貌, 還有這匹種馬這兩天無時不刻在馬廄招搖惹事的行徑, 有風吹到皇帝耳朵裡不難理解。
畢竟皇帝曾在邊關待過,對棗兒的來歷心知肚明。
這下麻煩了。
紮拉坦是天馬王, 身後有一個天馬群在。而且它不像棗兒和其其格是母馬, 在育種方面有限制。得到紮拉坦,可以改良至少一個馬場, 甚至是一個地區的馬種, 對馬種並不太優良的大鄭來說, 這誘惑太大了。
柔然的馬匹有多優秀, 騎兵們憑借這些優良的馬匹取得了多可怖輝煌的戰果,世人有目共睹。而柔然馬就是憑借一代代跟天馬配種才比其他馬精悍善戰, 皇帝會選擇留下紮拉坦,這實在太正常了。
不正常的其實是明知紮拉坦的重要,甚至是看到了紮拉坦在戰場上的作用,卻能忍住眼前巨大誘|惑, 還數次放過它的秦牧。
正因如此,那天解救它時,秦牧才會說得輕描淡寫, 怕的就是有心人注意。但紮拉坦這貨太會惹事了,不用別人試探,它自己就能把自己賣個精光!
紮拉坦智商不低,可跟人類打交道時,多數是柔然人在捧著它。從宋早跟它有限的幾次交流中可以看出,對於人類,它有一種無知的傲慢。這種傲慢在面對秦牧時無傷大雅,可它即將面對的,是大鄭的君王。
想到這裡,宋早加快了腳步:她把紮拉坦救回來不是讓它來坐牢的!
皇帝的禦帳離林陽公主的營帳不遠,除了在第二天早上皇帝親口宣佈冬狩開始時,宋早並沒有再見他。
事實上,由於男女有別,他們的年齡差也大,對這位皇帝表哥,宋早僅限於在每年的皇室家宴和太後那裡見過幾回。充其量,他們只能算有數面之緣的陌生人。
現在正是冬狩開始的第三天傍晚,出去狩獵的各家貴族已經陸續歸來。空氣中飄來濃鬱的烤肉香味,那是禦膳房駐營所在——每天晚上,皇室都會舉行宴會。
再過不到半刻鐘便是開宴的時間了。
還沒走到一半的路,身後傳來熟悉的叫聲:“咴!”早兒,你今晚來參加宴會了嗎?
宋早回頭過去,果然是穿著大紅馬衣的棗兒,她的身邊自然站的是秦牧。
看見是他,宋早不自在地別過了頭。
這兩天她沒參加禦帳的宴會,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眼前這人:那天他在雪地追逐她的事傳遍了整個行營不說,關鍵他們後來還是一起回來的。兩個人一起消失了一個多時辰,這是全營地的人都關注著的!
雖然礙於林陽公主和武安侯的身份和人脈,沒人敢傳太難聽的話,但這兩天宋早每次出去,都會被人用揶揄的目光打量,還有些熟悉的朋友,如傅蕙瑩那樣的,直接開始話裡話外的打趣她。
宋早臉皮再厚,明面上也是個古代小姑娘呀!她實在裝夠了羞澀,反正她不會打獵,只是個來打醬油的路人,為了不再成為眾人的談資,索性在外面轉過幾圈之後就不再出門了。
林陽公主夫婦頭一天就受了大驚,對她的宅自然沒有異議,由於婚事未定,不想女兒被人太過打趣,連晚上的禦帳大宴也很體貼地不帶著她去了。
“是來找公主嗎?”秦牧對她的別扭視而不見,反而走近了幾步。
“不是,”宋早想起紮拉坦的事,對秦牧使了個眼色:“我們去那裡說話。”紮拉坦的事不好現在告訴棗兒,宋早怕她會沖動。
秦牧顯然誤會了什麼,他的眼睛頓時亮了。
而棗兒則不滿道:“咴!”見色忘友,早兒真討厭!
宋早一個趔趄:見色忘友?她什麼時候教會棗兒這個詞的?!
待聽完宋早的話後,秦牧道:“待我去打聽,你不要急,紮拉坦現在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