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貫方臉濃眉闊目,發如灰敗枯草,體裁黝黑強壯結實,不下五十歲左右的年齡,他被囚於陳府密室之內,整日除了發瘋嘶吼就是發呆端坐,雖然目光無神渙散,周身上下卻始終散發著一股強大桀驁難馴的殺戮氣息,即便被鎖住了琵琶骨也還是形同一隻兇惡野獸。
陳小強進得密室,見到一身白麻衣,正低頭翻閱著一本古籍的王伯,親切喊了一聲:“王伯。”
王伯也不抬頭,就只應付了一句:“回來了。”
“你的酒。”陳小強見王伯看書認真,知道這時候性格絕對孤僻的老人家最是不喜歡有人打擾,便乖乖放下一壇酒,轉身走向那關有赤裸上身鐘貫的囚籠道:“瘋子,今日我再將鎖你鐵鏈放長半尺,你若能從我手中搶去這把扇子,這壇酒就歸你,若是不能,你今晚就只能幹吃這食盒之內的素菜了。”陳小強說話間,開啟囚籠一旁的角門,揉身上前。
那鐘貫聽到囚籠響動,驀然轉過頭來,嘶吼一聲,坐著躍起,兩臂張伸,兩手成爪式,如同大鵬展翅,朝著陳小強抓撲而去。
陳小強腰身一個後傾,躲過鐘貫雙爪,手中扇直插向鐘貫腋下。
鐘貫身體在半空中陀螺樣旋轉,眨眼間便朝著陳小強連抓了不下十爪有餘,爪力剛猛,期間有爪芒掃於那鑄鐵護欄上都會激起一溜火星。
陳小強與鐘貫在囚籠之中展開的激戰,王伯完全是一副見怪不怪模樣,根本連眼皮都未曾抬起一下,為了不受兩人打鬥之聲攪擾,他拎著酒壇坐去了一堆書山後面。
外人都道陳小強師從是那陳府中有著玉面逍遙劍之稱的田公明與鬼王刀之稱的溫無益,這兩人修為都已到了二品高手境界,卻不知陳小強身上功夫大多都來自於瘋子鐘貫。
陳小強放著修為武德都是一流的田公明,溫無益不用,卻整日冒著可能會丟了小命的危險與鐘貫偷藝,自是有他的苦衷。
陳小強自小誤食了一種毒物,四處求醫也不得治,後經王伯指點,說他所中乃是陰毒,需自己慢慢練武強身,用陽力壓之,再想辦法將毒氣清除體內,這才保了陳小強命活至今。
陳小強論頭腦絕對是那極其聰慧之輩,領悟力亦是驚人,還有讀心術傍身,家中武學藏書都是極少有的珍本,陳小強每日泡在武學秘籍之中,修習武學之快自是常人無法比擬的,只可惜他終是受陰毒所害,體質一直孱弱,武學造詣可謂已經臨近了一品境界,內力卻是尋常武夫都不及,所以陳小強練功只能一味取巧。
陳小強體內陰毒時至今日,每三個月還會發作一次,毒痛如萬蟻食身,苦不堪言。金滿玉夫婦為了這兒想盡辦法也是無濟於事。
不得已之下,陳小強為了不再受那陰毒所害,亦是為了活命,只能狠了心整日裡來找鐘貫打架搏命,只為了偷學些鐘貫至陽武學,練就出金剛不壞之軀。
鐘貫雖然總是神志不清,卻最是嗜酒如命,陳小強想要他出手,只需帶酒誘之即可。
論這天下習武之人,有泛泛之輩,會得一點子皮毛功夫,武境之門都未得入者,比比皆是。能被稱其為高手者,大多都是常年習武,對武學有所領悟之人。高手之上除去一些諸如天生異秉蠻力,超感,敏捷,習武自可天成之輩,便分為三品,二品與一品高手。一品之上都謂之武學至強者,可窺天地之機,又分地境,天境,長生,無上,永恆五境。此等人可望稱聖,聖者之能,與仙神無異,相傳可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
永城位置偏遠,只是一座關隘城鎮,武學修為身居二品實力者在這裡已經是頂級的存在,一品以上強者也就是這陳宅之內藏著兩位。當然此事極少有人知曉,這亦是陳小強未拜師田公明與溫無益的原因。
陳小強在密室之中與鐘貫戰了還不及一個時辰,就丟了手中摺扇,氣喘籲籲的敗下陣來。陳小強也不著惱,將酒壇丟於囚籠之中,未去打擾仍然在看書的王伯,自行走出密室。
此時外面天色已經大黑,陳小強從自己臥室內一道屏風後的暗門中走出,忽聞得院中一股燒烤的味道,他推開門,看到金永生正在那口大水缸旁,撅著屁股聚攏一堆火焰,燃火的木材正是陳小強書房之中的一把紫檀雕花椅,火焰上面滋滋流油烤著兩只鴿子,旁邊是一堆雪白鴿子毛。
是那對雪鴿!
陳小強最是喜歡的一對信鴿。
平日裡養於花園鴿舍,只有陳小強本人才可摸得……
金永生!
你這個吃貨!
“你……”陳小強一時氣急無語,只是指著金永生。
“啊,你出來了?晚上沒吃飽,這鴿子肥嫩,見者有份,等下這只烤好了給你。”沒心沒肺的金永生抬頭看向陳小強,露出了口中那一排可恨白牙來。
“你還我鴿子,小爺我今天和你拼了!”陳小強捲起衣袖,朝著金永生飛起就是一腳。
啊,咋個狀況啊?
金永生驟然閃躲不及,就來了個腚蹲,看著裝若瘋魔的陳小強,知事兒不好,起身拎著半生不熟的鴿子一路瘋跑,一路還不忘咬上一口道:“這鴿子是你的?反正都被我弄死了,下次我陪你兩只就是了,你幹嘛發這麼大火啊?小氣,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