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問清楚的話偏偏不好意思問出口。
這個問題並沒有什麼需要遮掩的,他跟陸潛一起長大,也不是頭一次睡在一個屋了。
但人心就是這樣的,清清白白的時候,再怎麼親暱都不會多想,心裡有鬼的時候,再清白的舉動,都沾染了曖昧的氣息。
可他在期待什麼呢?
他如果是周衝的外孫女,這個時候扭扭捏捏欲拒還迎的,也就罷了,現在這種情況,他扭捏什麼?期待什麼?
期待成為未來龍傲天后宮裡,最得寵卻見不得人的男寵嗎?
薛遙嘴角若隱若現地微笑,一下子被冷水澆僵住了。
他抖著手去拿衣服穿。
太監立即轉身叫人進來伺候,薛遙硬生生說了句不用。
他洗漱完,沒用膳就出宮了,讓其他伴讀去上書房伺候陸潛,自己託人告假回府。
他感覺自己必須離陸潛一定範圍之外才能恢復清醒。
他需要跳出整件事,來看看自己到底是哪裡壞掉了,怎麼會對看著長大的男孩生出那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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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一到陸潛跟前,他腦子就像被驢踢暈了一樣不清醒?
一路上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對陸潛的回憶,已經沾染了荷爾蒙的氣息,兒時那種單純不復存在,記憶裡,也都是陸潛替他下圍棋以一敵三的那類帥炸天景象。
那小子一回眸一抬眼,都像個小荷爾蒙□□,簡直是天生的撩心鬼才。
這時候薛遙才意識到,自己是怎麼一步步彎成蚊香的。
當了兩輩子的單身狗,最後栽在一個屁大男孩手裡,薛遙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老子不服”。
陸逍上午沒看見薛遙,所以提前告假離開,去母妃殿裡送『藥』材,好讓太監午膳的時候,就能把『藥』摻進湯裡。
他為自己如此積極不死心的“拯救”母妃而感到自責,所以在心裡假裝自己是為了薛遙做這件事。
吩咐完太監,他就做了壞事一樣,快步出宮。
路過偏殿的時候,陸逍餘光看見母妃跟以往一樣,坐在窗前,木訥地看著殿門。
父皇已經走了,卻給他的母妃留下這樣一個永遠的等待姿態。
從他記憶的最初就開始了,或許母妃只是習慣了這個姿態和這個位置,並沒有在等待什麼。
因為母妃如果期待父皇駕到,就一定會梳妝講究,而母妃從十年前已經不修邊幅了,她真的只是習慣了等待的姿態。
但是每每看到她那麼表情空洞地坐在那裡,陸逍總是忍不住瘋狂期待,下一刻就能聽見父皇駕到的通報。
在經過偏殿的時候,陸逍的餘光,跟母妃空洞的視線,有一瞬間的碰觸。
母妃沒有厭惡不耐地移開視線,這給了陸逍希望,他又本能地轉過頭,像狗一樣對母妃『露』出討好的眼神。
太貴妃像是突然驚醒了,發現兒子站在不遠處用期待交流的目光看著自己。
她立即站起身,離開了窗前,像從前無數次那樣,給兒子一個拒絕的枯瘦側影,以免兒子來給她請安。
陸逍的眼眶還是一下子紅了。
他想狠狠甩自己兩巴掌,問問自己為什麼賤了十多年,還不長記『性』。
但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立即用母妃同款的冷漠表情從窗前路過。
但他知道自己的反擊已經晚了,母妃看都不會看他一眼,他留給母妃的最後一個形象,永遠都是一隻被不斷踢踹,還搖尾乞憐的狗的模樣。
活該父皇冷落你。
陸逍渾身發抖,惡狠狠地在心裡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