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龍鍾敲響了八下,安熹天祜元年八月二十一日,太上皇周現駕崩,舉國哀悼,天下縞素。
適逢新皇登基不久,眾藩王還未啟程趕回封地,冊後大典的凳子還沒坐熱,便又要等著參加太上皇的喪禮。
茹德港周隱跡,與郡王妃蓼汀公主謀劃刺殺太上皇,已當場伏法,被禁衛軍射殺,其郡王蘇宇錫難逃同黨之嫌,一同降罪削藩,奪其爵位,貶為庶人。
三皇叔周江瀚孝友寬厚,溫文肅靜,特封其為皇郡郡王,掌郡王印,賜嘉親王之號。
太上皇諡號“明瞻皇帝”,停靈西郊別院,擇吉日下葬於景壽山皇陵。舉國上下49天之內平民不得婚嫁,不得屠宰。新皇三年之內不得選秀,納妃。
藩王使館內,小旋風正拉著小北和王伯庸等聊得火熱,與外面的舉國憑弔相比,這裡的氛圍歡快而熱鬧。
“順子得了個美差,搶修從別苑去景壽山的御道給老皇帝下葬,一天一錢銀子,簡直是白撿啊!跟著他一起,我們哥倆這幾天可不少賺錢。”小旋風掂了掂手中的荷包,
“現在哥們兒也是自己賺銀子花的人,不偷不搶,怎麼樣,你們也快回梁州了,我走之前,我請你們去過個好地方喝酒。”
說罷拍拍小北肩膀,“我小旋風這輩子可是第一次請客,不給我面子是不行的。”
“我倒不是怕你花錢,”小北抱著膀子說,“主母自從得知了老皇帝的死訊,終日悶悶不樂,這個時候我們跑去喝酒作樂,你讓她怎麼想。”說著朝緊瑾瑤的住處抬了抬下巴。
“要是我,那種老子死了就死了,我不出來放鞭炮就算大度的。”小旋風呲呲牙,他早就聽說了瑾瑤的事,為她憤憤不平。
“這麼著,你們王爺對我也有救命之恩,王妃娘娘呢,對我也有恩,不如咱們一起去?”小旋風天真地幻想。
“你有多少錢,這幾日搶修御道的工錢都花了也請不動我們娘娘啊。”王柏庸曾經北被小旋風戲耍,因此總覺得他不甚靠譜。
正當小旋風吵吵嚷嚷要請客時,適逢鳶蘿路過,聽了一耳朵,當個笑話說給瑾瑤聽。主母最近鬱鬱寡歡,是該找個實時機放鬆一下,不然好好一個人,便要廢了。
林炳燁正陪伴著瑾瑤,給她展示昨天採買的鸚鵡,這鸚鵡羽毛鮮豔,會說幾句人話,據說教得多了還能說更多。
刺此刻林炳燁正一改往日的威嚴,逗著鸚鵡說話,時不時地瞟一眼瑾瑤,看看她笑了沒有。這幾天他可是什麼辦法都試了,雜耍班子,話本先生,走雞鬥狗,就差自己化個花臉上場。
可瑾瑤總是捂著胸口皺眉,甚少見笑容,傷口雖然慢慢癒合,她還是總喊著胸口疼,不願理睬林炳燁的苦心。
前些天得知了周現駕崩的訊息,瑾瑤又大哭了一場,乾脆連飯也懶得吃了。
林炳燁孜孜不倦地努力著,他一定要帶瑾瑤走出這個陰影,把那個沒心沒肺迷迷糊糊的妻子找回來。
“叫阿孃。”他趴在桌子上,對著鸚鵡說。說了有四五十遍之後,瑾瑤終於說了句話,“我可不要這麼個玩意兒當我兒子。”
“就是,比喬治差遠了。”他回望著瑾瑤,“喬治都兩個月未見到母親了,他還從未離開你那麼久哪。”林炳燁說著握住瑾瑤的手,瑾瑤的手冰涼柔軟,他心疼地將瑾瑤的雙手都握住,放進懷中貼著。“等忙完了喪禮,咱們就回梁州吧?”
瑾瑤正欲答話,鳶蘿嬉笑著跑進來,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又高興。
“主母,”鳶蘿笑著說,“小旋風張羅著請你的客哪。”
瑾瑤轉過頭去看著鳶蘿,“小旋風?他哪來的錢?”
“他說這是自己做工掙的第一筆錢,一定要孝敬下主母和王爺。”鳶蘿笑眯眯,怕瑾瑤傷心,故意沒有提搶修御道的事。
“這孩子倒是有心。”林炳燁忙接過話茬,也笑了笑,“我覺得不錯,他就算請喝碗茶,也是一番心意,不好辜負的。”說罷還握著瑾瑤的手不鬆。
“你什麼時候學得跟我王兄一樣扣扣搜搜,”瑾瑤翻翻眼皮,“小旋風辛辛苦苦掙那點兒錢容易嗎,還想著讓人家請你這個家裡有礦的王爺。”
“說到小旋風,我倒是聽小北說,這孩子原先在棲霞鎮,帶著一幫無家可歸的孩子混日子是嗎?”林炳燁看瑾瑤對小旋風甚為關心,趕忙打起小旋風的主意來討好瑾瑤。
“你要說什麼。”瑾瑤覺得手被捂著太熱,正欲抽手,卻被被林炳燁一把抱住摟入懷中,“我在棲霞鎮建個學堂,所以有棲霞鎮的孩子都可以免費入學,免費吃住,這些孩子長大之後,便可以來礦上做工,如何?”
瑾瑤聽到這,嘴微微張了張,想說什麼,低下頭輕輕笑了笑。這一切都沒有逃過林炳燁的眼睛,若做這一切能夠換來瑾瑤一笑,他願意日行一善。
“我替小旋風和孩子們謝謝你。”瑾瑤輕輕點點頭,誠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