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我的好東西……”林炳燁又趴在案上。周現欲趁他不備去拿他手裡的東西,林炳燁突然彈起,一把拉住他,“不行,不行,這個不能給你。這是我跟東吉人換的……”
“什麼東吉人?換什麼?”周現扳起他的肩膀。“你做了什麼?”
“舅舅,哈哈,您不知道吧?”林炳燁笑哈哈地靠近他,一股酒氣撲面而來,把周現嗆得連連咳嗽。“我走私!哈哈,我走私,挑著東吉國的名號,走私!被……周梧鏘發現了,他威脅我……他威脅我……”
周現並不驚訝林炳燁幹過這個,這個個藩王手頭上都不乾淨,他早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他還是要把話題轉移到尋礦上來。林炳燁眼見又要倒下去,突然停住,復又坐起來,大罵,“我不就是為了幾個錢嗎!至於這樣搶我的東西嗎?狗日的周梧鏘!”
這一罵可連聖上都帶上了。周現忍住不快,一把奪過林炳燁手裡的東西。竟是一塊棉布,上面寫著今日拿到尋礦之秘,不再為難永王。
赫然便是二皇子的字跡!
老二啊老二,竟然先下手為強,奪走了這尋礦之秘!周現還想再問,此時宮人來報瑾瑤公主來了。
原來瑾瑤醒來之後接到楊飄密信,讓她趕緊入宮接應,得知王爺被召見,深恐他被逼迫說出秘密,成為第二個林洧川,便馬不停蹄地趕到,誰知實在起得太晚,又被宮人攔下,說是密詔,非聖上旨意不得入內。
瑾瑤心急,仗著周現寵愛,硬是闖了進來。不顧阻攔,提著裙襬噔噔噔上了閣樓,正看見爛醉如泥的林炳燁與滿面紅光的周現相對而坐。
瑾瑤一下子跑到林炳燁跟前,差點撞倒了几案上的琉璃盞。慌忙地扶起來。
“娘!”林炳燁一下子摟住瑾瑤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前,不顧周現即將驚掉的下巴,“娘,孩兒好想你,他們總是欺負我……”林炳燁在瑾瑤胸前蹭來蹭去,瑾瑤趕忙往上拽了拽她的齊胸襦裙,尷尬地站在他旁邊,聽憑他把自己錯認成了已故的婆母。
“父王,永王這是喝了多少?您怎麼不攔著他?”瑾瑤彆扭地將頭轉去周現那邊,嗔怪地說。餘光瞥見周現正慌忙地收起什麼東西。
“誰知道你這夫君酒量這麼淺,罷了罷了,不過是我們翁婿之間說些國事家事,如今你就帶他回去吧,好生照料著。”現在瑾瑤既然來了,自己不便再問,林炳燁醉成這個樣子,話都說不囫圇,這迷魂散是不是放得太多了……也好,他不會記得自己說過什麼做過什麼,用此藥後會短暫失憶。既然尋礦之密被老二得了,那便去問他,只是可恨這老二居然擅作主張,尋得了竟不聲不響……周現記掛著這來之不易的驚天秘聞,恨不得馬上離開。
“娘,他們搶我的東西……他們威脅孩兒……”林炳燁一個八尺男兒哭得像個寶寶,瑾瑤還是頭一回見到,她像個母親一樣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愛憐地說,“乖,娘在這,不哭了哦……”也許是她的錯覺,她感到林炳燁的後背一頓,隨即又恢復如常……
她轉頭喚遠處侍立的小北過來,小北見了也是驚訝不已,幾個宮人七手八腳將林炳燁抬上步輦,下得樓來,周現一直目送著他們出了南燻殿,負手而立,眼中盡是帝王果敢的殺伐之氣,毫無半分醉意。
瑾瑤陪著林炳燁上了馬車,往藩王使館而去,林炳燁枕在瑾瑤腿上,長臂環住她的纖腰,瑾瑤想到他思念母親,竟然將自己錯認成玉沁公主,不禁深深地同情他,自己父母健在,一家團聚,可他呢,孤身行走世間,父母雙亡,兄弟姐妹都無,自己作為妻子卻也不得不與他分離,瑾瑤將自己代入林炳燁的角色,天然的母性讓她心生愛憐,不忍心再讓他失望。遂心甘情願地扮演著林炳燁的母親。
“乖,娘在,不怕……”瑾瑤輕拍著他的後背,如同對待喬治那樣。她下定決心,不管今日父王套出了什麼,自己都會站在他的面前,保護他,做他的盾牌與護甲。
林炳燁安靜了許多,如同一隻被馴化的雄獅,任瑾瑤捏扁揉圓。
到了地方,僕從們也是第一次見到王爺爛醉如此,趕忙將他抬到臥房休息,待眾人退去,瑾瑤坐在床前安撫著他。
“都怪我,要是早起一會兒就好了,也不至於讓你被父王算計了去。”瑾瑤自責地自言自語。她走到桌前,為林炳燁倒了一杯水。吹了又吹,端到他嘴邊。
“寶寶乖,小心燙,喝水啦。”瑾瑤溫柔地把他拉起來。
林炳燁怔怔地看著瑾瑤,黑亮的眸子溫柔地彷彿從未沾染過塵埃,這樣的永王,瑾瑤第一次見,而林炳燁,彷彿初見她。然後,他竟然輕呵一聲笑起來,“你要佔本王的便宜到什麼時候?”
瑾瑤驚得一下站起來,滾燙的水撒到手上,“哎呀!”一聲,丟了杯子。
林炳燁緊張地抓過她的手,“可燙到哪裡沒有?”說罷不停地放到嘴邊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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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裝的?”瑾瑤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顧燙紅的手,有些惱怒地瞪視著他。“你是箱子嗎,這麼能裝!”她猛地將手抽回,區域性被燙傷的面板一拉扯,更疼了,瑾瑤捂著手委屈得要哭。“你知道我多擔心嗎?”
“今日,實在是情非得已,冒犯了王妃。”林炳燁又恢復如常,心疼地拉過她的手,輕輕吹著,南燻殿裡,從喝了迷魂散開始,玉石戒指就開始發力,將他的食指硬生生灼傷了一整圈,靠著這玉石戒指,林炳燁才得以保持清醒,不入周現的圈套。
“怪我自己蠢,一次又一次地上當。”手上傳來一陣酥麻,瑾瑤紅著臉別過頭去,“又沒破了,別吹了。”
林炳燁一把將瑾瑤摟入懷中,低頭用下巴摩挲著她的秀髮,“今日,謝謝你。”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王爺不必客氣。”瑾瑤心中有如小鹿亂撞,嘴上依然保持疏離,她好怕自己反悔。
林炳燁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說的血海深仇是什麼了。”
瑾瑤猛的一驚,棕色的明眸猛然收緊,心中狐疑萬千,他知道林洧川之死的真相了?
林炳燁感覺到瑾瑤的緊張,他將她又摟緊了一些,幾乎帶著乞求般,低聲在她耳邊道,“不和離了,好不好?我會……學著做一個好丈夫,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們從新開始,好不好?”
瑾瑤眼珠左右亂轉,心中只有一個問題,他知道了多少?他知道了多少?
見瑾瑤不答,林炳燁繼續說,“我今早見到飄兒了,她將你的顧慮和不安都說了。”
楊飄你這個大嘴巴!不是你不讓我說嗎?瑾瑤皺著眉毛抬起頭,“她都說什麼了?”
“她說你受到了……什麼,精神虐待,有了……分離那個……焦慮。總之,你不開心,都是因為我。”林炳燁心疼地幾乎要將瑾瑤揉在身體裡。
噓——瑾瑤長出一口氣,還好,他一切都還矇在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