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瓦愣在了原地,從加里安的不善的語氣中,他聽出了另外一層更加不友善的威脅。一股蔓延全身的恐懼迅速佔據了他的內心。
他要為自己的狂妄言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整個人頓時像洩氣的皮球,險些癱坐在椅子上,於斯曼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渾身癱軟無力的好友,憤憤不平的道,“如果這就是你的報復,加里安閣下,你已經達到目的了。看看這個可憐的傢伙,他的稿費甚至只能勉強付得起房租。你的良心已經丟了嗎?”
“誰我達到目的了?”
加里安高舉著手中的白紙,一本正經的回答,“聽好了,布洛瓦閣下,在你沒有身敗名裂之前,我是不會停止對你的控訴。我才不管你的人生如何糟糕,我只知道你惹惱了我。”
他微微彎腰,眯起眼睛打量著六神無主的人,冷笑道,“下週法庭上見,好自為之。”
加里安將訴訟傳達到布洛瓦的耳邊之後,任務就已經完成。至於對方接下來會做什麼,都與他無關。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殺雞儆猴,下次想踩著自己聲望往上爬的螻蟻們看到惹惱了沉睡巨龍的下場時,他們至少會嫌掂量一下自己的水準。
“走吧,甘必大律師。”
加里安轉身出門,甘必大跟隨在他身後,走過了牆壁剝落的走廊,走出那幢彷彿搖搖欲墜的爛尾樓。
甘必大有些於心不忍,他湊近了加里安,聲的道,“等等,加里安閣下,你真要投訴他嗎?布洛瓦的生活並不寬裕,一旦起訴成功,他可能會背上鉅額的負債。而且你這個精神損失費兩千法郎……實在是……”
他也是第一次聽這種賠償,從帝國法律的角度來講,這種起訴並不靠譜。
但是加里安壓根就沒想過要從正規途徑起訴他。
“那麼是不是我就活該被這種人踐踏名譽?活該有財富和聲望?活該成為著名的作家?”
振振有詞的反問,卻讓甘必大愣在原地。
“貧窮不是他作惡的理由。一個能寫出偉大詩篇的作家,與他本人是否是一個人渣,沒有半點關係。我教訓的是一個該死的人,而不是謀生計的作家。”
甘必大無話可,他望著面前高大的背影,對他的認識又逐漸模糊起來。
他有對工人和窮人悲憫饒仁慈。
也有對貴族和人不近人情的殘忍。
他有才華橫溢的筆尖。
也有嬉笑怒罵的尋常。
一個複雜的,捉『摸』不透的人。
“甘必大閣下。”
突然地開腔,讓他從沉思中回過神。
加里安沒有回頭,只是對身後的甘必大道,“作為一個並不虔誠的主教徒,他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五樓西南角的百葉窗開啟了一半,站在視窗的於斯曼看著樓下遠去的兩個背影,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