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白金的夜裡,黑夜遂被夜色染黑。——《西班牙憲警謠》
就像在巴黎的盛景之下,依舊鋪設著不為人知的高壓線,警惕著追求平等和自由之人,此路不通。
魏爾倫小聲的問道,“只是我不太明白,詩人描繪的黑色眼睛,指的是黃種人還是西班牙人?亦或者還有別的含義?”
波德萊爾回過頭,對迷惑不解的魏爾倫,耐心的解釋說道,“黑色並非詳細指某種瞳孔的顏色,更多的是意象上。在茫茫的黑暗裡,眼睛是唯一的明燈。眼睛始終是透明的象徵。然而,詩中的眼睛卻是黑色的眼睛。這是詩人心中的感受,也是詩人的深刻反思。這感受是撕心裂肺的創痛,是一種日積月累的沉澱。這反思是沉重的,後面潛藏著巨大的恐懼。而這些又都指向了‘黑夜’。”
說到黑夜之時,所有人都沉默了。從拿破崙一世的文化禁錮之後,雖然第二帝國呈現出爆發之勢的繁榮,但是共和派卻將這種繁榮稱之為保守派最終的榮耀。
共和國的黎明終將來到,籠罩在法蘭西國土上十幾個世紀的帝制將會成為歷史上的陰影。
“能夠寫出這首詩歌的人,想必是一位革命詩人吧。”
小仲馬對於那一句黑色的眼睛抱著極高的讚歎。
“這首詩在審美原則上是全新的。它避開了情感的直抒,棄置了景象的實敘,它沒有著意建構完整的意境,只是用意象、用隱喻,在濃重的黑色背景上凸現了一雙不同尋常的黑色的眼睛,在眼睛的前方,似乎可以看到從烏雲的縫隙中射出一束白光。”
這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他們還停留在對社會倫理道德淪喪的控訴,對黑暗天主教會的愚昧抨擊之時,這首更為隱晦且大膽的詩歌已經將苗頭對準了第二帝國的壓迫統治。
“兩人的詩歌,誰更勝一籌呢?”
屠格涅夫看完了《牧神的午後》和《回答》之後,已經感覺這兩首詩歌都到了無出其右的境地。
“總而言之,g和加里安是兩種不同的境地。一個在象徵主義上的發揮到淋漓精緻的精髓,另外一位卻是用巧妙的隱喻手法批判現實的黑暗。一個革命詩人,一個追求自由的靈魂。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是巴黎詩歌上的‘雙壁’。”
波德萊爾的敘述已經奠定了他們在詩歌上的一席之位。
“只可惜我並不知曉g的真實身份,只有匆匆的幾個照面。”
波德萊爾語氣遺憾的說道,“不然他跟加里安一樣,完全有資格踏入我們的俱樂部。”
“g先生還好說,不過加里安怕是年少成名,不免引來一些不合時宜的老傢伙嫉妒。”
喬治桑用手半掩住自己的嘴,輕笑著說道,“不過我還是很期待你的文學沙龍,波德萊爾。”
小仲馬酸溜溜的說道,“你是期待那位年輕的詩人吧?”
風韻猶存的喬治桑開玩笑說道,“小仲馬閣下,在年齡方面你的確已經讓我提不起興趣了。”
望著浮現一臉罕見羞澀的小仲馬,在座的所有人都爆發出一陣鬨笑。
“哈哈哈哈哈……”
在笑聲結束之後,喬治桑回過頭,一臉期待的對波德萊爾說道,“可惜了下個星期的沙龍,雨果和福樓拜先生並不在場,不然加里安的才華,足以引起他們的重視了。”
“會有機會的。”
波德萊爾搖晃著波爾多紅酒,微笑著說道,“法國的詩壇終究要靠年輕的一輩支撐起來,我們的榮光終究會成為過去式,而未來,屬於這群人。”
莊園在談笑風生之中度過了一天,眾人都期待著下一次的文學沙龍中遇到年輕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