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齊光是看出來顧朝陽和眼前的這幫人關系不是很好了。
他名義上大伯,大伯孃的臉一下子就臭了,一個拄著柺杖,滿頭銀發的老太太走出來:“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對你大伯這麼沒有禮貌。”
伊麗莎白拽了拽顧朝陽的袖子:“顧,這個又是誰啊?”
顧朝陽說:“是我的奶奶。”
一個心眼偏得不得了的老女人。
今天門口來的一共六個半人,他大伯父夫妻兩個,一個鼻涕流著泡泡看起來營養過剩的男孩子,這個原主的便宜堂弟,他大伯母拼了身子生出來的寶貝兒子。
一個用來壓陣的他親奶奶,還有兩個年輕的小輩,也是一對夫妻,是他的堂姐和堂姐夫,也就是大伯父的大女兒一家,還有半個人是被這對年輕夫妻抱在懷裡的小嬰兒,從襁褓來看不知道男女。
顧朝陽一向是和煦如朝陽的,但這個時候表情卻添了幾分陰鷙。
他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原主心疼。
他是那種坐公交車碰到老人都會主動讓座的人,但在這個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老太太面前,卻一點也不客氣:“我喊您一聲奶奶,是看在我爸爸和爺爺的份上,現在他們都走了,這門親戚也沒有必要往來。我生平最是討厭倚老賣老的人,您這話對我來說沒有用。”
老太太被他懟了兩句,感覺自己的臉都掛不住,柺杖呼得生風,眼瞅著要打到麼設防的顧朝陽身上,卻被齊光給攔住了。
“你!”老太太手裡的柺杖揮下去,一看是那個看起來就很有錢的年輕人,嘴上只說:“你是顧朝陽的朋友吧,真的為他好,就勸他懂事一點,在外人面前,連長輩都不尊重。”
齊光來的時候全憑一腔沖動,事先沒有調查過,他對顧朝陽的家庭情況其實不算特別瞭解。
但他腦子又不是進了水,傻子才不站在朝夕相處的顧朝陽這邊,去站這個只見了一面的陌生人。
對方年紀大又怎麼樣,這個世界上令人厭惡的老頭老太太海了去了。顧朝陽不喜歡,這些人有什麼資格讓他尊重。
顧朝陽又看向原主的大伯:“你們來這裡是什麼意思?”
顧水根要發火,被自己的妻子拽住了:“我們來這裡,當然是為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了。”
他們是來這裡弄錢的,不是在嘴皮上逞威風的。
顧朝陽的語氣冷冰冰:“有手有腳的,餓不死,現在你們可以走了嗎?”
原主是個獨生子,但原主的爸媽都不是,當初夫妻兩個出車禍之後,原主一個小輩,渾渾噩噩的什麼都不懂,還是原主舅舅那一邊幫助了許多,好歹順順利利地把喪事辦完。
至於原主爸爸的這個親哥,他大伯,算了,不提也罷。
可能是因為沒想到顧朝陽的態度這麼糟糕,夫妻兩個對視了一眼,決定拿出殺手鐧。
“本來我也沒想著要弄得這麼絕,畢竟親戚,你又是小輩,傳出去了,好像是說我欺負了你似的。不過看你今天這個態度,算了,咱們這門親戚不要也罷。”
顧水根挺起胸膛,聲音大得和喇叭似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這個大學生,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我欠了你的錢?”他怎麼不知道。
對方說:“不是你,是你爸欠你的錢,你爸家裡為了供你讀這個大學,可是為了問我伸手要不少錢,我家裡這多人,窮的很,父債子償,你既然發達了,當然不能不還錢。”
顧朝陽看著眼前的人,感覺到對方似乎在緊張,一開始的臺詞說的也有點磕絆,後面卻越發流暢,就好像先前排練過很多遍一樣。
他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那我爸欠了你多少錢。”
對方終於挺起了胸膛,從自己衣兜裡拿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條來:“這個是欠條,你念這個書,花了我們顧家老多錢。”
顧朝陽仔細搜尋了自己的記憶裡,原主爸媽從來沒有說過借錢念書的事情,反倒是說,家裡還有些存款,讓原主不要太操心。
那對夫妻還是很努力的,就算不能給孩子創造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各種東西總是不能短了的。
顧朝陽開啟紙條,看了眼上面的金額,當即就笑了,10萬塊錢,這些人可真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