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姐從未感受過平民的熱鬧節日氣氛,所以對街邊兩側攤販們擺放著的琳琅滿目的商品都新鮮至極。
這一路走下來,就看她東瞅西瞅,兩眼頻頻放光。可是她又自顧矜持,不肯言語,每每都是夜羽二人發現她落於老後,才知道她又看著某個攤子痴迷了。
夜羽與光秀兩兩對望,然後雙雙嘆氣。
這已經是第八次了。
“這次又是什麼?”
“好像是在看麵人攤子。”
夜羽扶額望天,天空真藍。
“這小姐也忒沒見過世面,怎麼逮著什麼都看!”
“聽我爹說,這大戶人家的女兒,要守得很多規矩。即便上街,也要坐轎,還不許探出頭去。街上這麼熱鬧,她覺得新鮮吧。”
“那也新鮮過頭了吧?再不取來第八樣信物,可就要耽誤了時間。”
這回換光秀扶額望天:“……那怎麼辦?”
“嘖!”夜羽咬牙,沖到捏麵人的面前,從架子上取出一個最大的,給了銀子,然後往趙清婉面前一伸,一臉不耐:“你喜歡是吧?好了送你。”
趙清婉臉一紅,尷尬地別過視線:“……我、我又沒說我喜歡。”
“好好好,是是是,是我喜歡送你,成不成?”
趙清婉臉上的紅暈便散的更開,低垂下頭,抿唇看著鞋尖。夜羽不懂何為“男女授受不親”,也沒那功夫去懂,強拽過她手,將那麵人塞進她手,調頭招呼光秀便走。
清婉一時語塞,只會看著夜羽背影怔怔。
等她落後十步開外,夜羽終於回頭,不耐催促:“趙……青公子,你若再不走我就真扔下你不管。”
於是趙清婉此生,第一次達成“沒規矩小跑”成就。
謎底在花卉店不假,他們取了信物,迅速趕回寶福樓,此時距離申時活動結束僅差一刻。
光秀和夜羽松一口氣,總算是安全上壘。
這時玄王自樓上走下,看見他們,問:“事情都辦好了麼?”
他已喝了一個時辰的小酒,實在無聊得很。
光秀便晃晃手中的八個信物,一臉自鳴。
老闆娘扈三娘恰巧從後堂走出,看見光秀手裡攥著的八個信物,登時傻眼。
……沒想到還真有人能將八個信物全部收集出。鳳仙花和趙府,明明就是她設的巧障。再看趙清婉女扮男裝混在他們中間,頓時明悟。
趙府的賬房先生,是扈三孃的孃舅。寶福樓的生意能這樣紅火,也多半虧著趙府照拂。所以趙小姐的嬌顏,她自然認得出,就算她女扮男裝,也認得出。
扈三娘見小二捧著個木質錦盒過來,睨他一眼,連忙堆笑,對著光秀道:“這位客官稍等片刻,妾身這就去為諸位取獎品來。”拎著小二耳朵,便往後堂走。
到了後堂,小二滿臉委屈:“這錦盒裡的不就是……”
“不就是什麼?”扈三娘瞪他,“你知不知道那幾位是什麼人?那可是趙府的貴客,瞎了你的狗眼去取這樣東西來?”她不敢直說趙小姐在此。
小二就更委屈。這木質錦盒裡裝的是濟仁藥鋪新上的丹藥,美其名曰:十全大補丸,也是他們本串通好的獎品。
藥鋪的東家是扈三孃的堂兄。
“還不快去把東西換回來!”
小二可真是小和尚去燒香——兩眼淚汪汪。
須臾,扈三娘含著笑,捧著一個精緻的錦盒走了出來。錦盒開啟,裡面呈的是一個青白色玉料的玉辟邪,以射魃神獸為尊雕刻,昂首挺胸,尾垂於地,神態警覺。
“這便是獎品了。”扈三娘一邊說,一邊去偷看趙清婉的臉色。
趙府古玩收藏頗多,趙清婉又很少出入藏金閣,不可能每一件都記得。不過身為商人之女,她自然看得出此物價值不菲。
看見小姐神色,扈三娘更加慶幸自己沒有偷梁換柱,之後就是沉痛,可惜這麼個好寶貝與她無緣了。
有人愁苦有人歡。
光秀捧著自己辛勤換來的獎品,對著夜羽雀躍著道:“夜羽大哥,我們快去當鋪把它當了,看看能值多少錢。”
一語出,只聽兩人同問:“怎麼,你們缺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