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歲了。”
“五歲啦,那樂樂是大朋友了。”張與樂道。
王佳樂沒吭聲,低頭悶悶地嗯了一聲,然後忽然仰頭委屈巴巴地看向張與樂,道,“樂樂姐姐,我想媽媽了,我想回家……”
說著說著,就霎時憋不住地開始哭了起來。
先是低低的啜泣,然後變成了震耳欲聾的狂嚎,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地動鬼魂。
轉變太突然,張與樂霎時有些束手無策了,忙手忙腳亂地開始哄她,然而怎麼哄怎麼哄都沒用。
就在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人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我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張與樂渾身一僵,僵硬地抬起頭,看到了一張俊秀的臉。
是楊昱廷。
張與樂暗自深吸一口氣,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楊昱廷笑得如沐春風的模樣,從兜裡掏出了一隻口琴遞給了王佳樂。
王佳樂立馬不哭了,抽搭搭地拿著口琴和楊昱廷搗鼓了起來,片刻便喜笑顏開。
“樂樂姐姐~你看口琴~”她舉起口琴獻寶似地送到張與樂面前。
迎著幾道熾熱的視線,張與樂不禁紅著臉有些侷促地笑了。
“你好會哄孩子啊。”張與樂沒話找話。
楊昱廷笑:“家裡有個弟弟。”
“……”
兩人隨便地閑聊了幾句。
這時,顧嶼拿著幾根棒棒糖走來,抬眼不經意間看到這個場面,頓時就停下在了十步開外,面無表情地看著。
楊昱廷和張與樂並肩而坐,中間夾著一個破涕而笑的女孩兒,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某個被他逃避很久的東西再一次攤開在了他眼前。
顧嶼艱難地吞嚥了下,狀似平常移開了視線。
轉身走掉了。
中午,顧嶼的堂姐顧青果然來把王佳樂接走了,但上午的進度被耽誤,下午緊趕慢趕也一直忙到了晚上七點,眾人才各回各家。
灰濛濛的天空,充盈著霧氣的地平線,以及凜冽的空氣。
張與樂和顧嶼並肩沉默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氣氛有些詭異。
昏黃的燈火,水淋淋的地面倒映著兩個人的影子,誰也沒說話。
今天上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顧嶼就不大和自己說話了,張與樂不明白為什麼,是她做了什麼事傷害了他,還是他遇到煩心事了。
她不清楚,也沒問,就這樣兩人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
橙黃橙黃的街燈,照在黑漆漆的馬路上,像是灑了一地的碎金。
小區街道外的社群診所還開著門,門口坐著幾個優哉遊哉閑聊的老人家。
胸腔裡憋著一口氣兒,兩人心情都有些低落。
張與樂心不在焉地望著四周,忽然視線裡多出了幾粒白色的棉絮。
一粒、兩粒……越來越多。
張與樂怔怔然地停了下來,仰面看了看,原來是下雪了。
漆黑的夜空中藏著無數從天而降的白雪,一點點慢慢飄落,掉在臉上,冰涼冰涼的。
“顧嶼,下雪了。”她輕輕地說。
顧嶼駐足仰頭看了看,側臉雋朗,面容沉靜。